水灯节
企图围杀祝遥栀的孽物都被触手撕碎, 斑斓血液喷溅发出黏腻声响。
那些触手迅速腐蚀掉沾上的血液,保持干净透明,如同宝石一样漂亮, 再愉快地翘起来,尾端弯曲向祝遥栀比心。
“栀栀...”
冰凉的手臂环上腰间,祝遥栀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邪神,她把手里的木剑收了起来,才发现刚才和魔修对战时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一只触手啪叽贴上她的手心,细密地舔舐掉她的汗水, 印下一连串黏腻亲吻。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为了不让触手得寸进尺, 祝遥栀用力地揉了一下触手长满吸盘的底部, 那只触手一下子柔软下来, 像是冰冷宝石坍缩在她手心, 细细的尾端慢慢缠绕住她的尾指。
祝遥栀:捏一下就老实了。
触手:被捏了好开心。
从背后抱着她的邪神垂首,侧过脸枕在她肩上,毛绒绒的银发蹭着她的颈窝, “栀栀, 我也、要。”
“你要什么?”祝遥栀一时没反应过来。
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那只软软趴伏在她手心的触手, “栀栀,为什么,不捏我?”
祝遥栀给问得怔了一下,“捏它不就是在捏你吗?”
啊啊,怎么会跟自己的触手争宠啊!
“不一样, ”邪神环着她腰的手臂稍微用了点力, 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了几下,“感知, 不一样。”
祝遥栀懂装不懂,“有什么不一样嘛,真是的。”
少年清冷泛哑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我身上,敏/感。”
“......”祝遥栀战术性沉默。
然后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指了指地上那些孽物破碎的肢体,“你不吃吗?”
“不。”少年邪神应得很快,祂瞥了一眼那些孽物的尸体,嫌弃地说,“丑东西。”
丑东西,不配出现在栀栀眼前。那就只好去死了。
“好吧。”祝遥栀看了看弥天遍野的孽物,轻叹一声,“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们全都杀掉。”
邪神:“能杀,但是它们,长得很快。”
“也是。”祝遥栀想起了这些孽物没完没了的裂变和繁殖。
她沉吟道:“就没有办法遏制它们的生长吗?”
邪神:“吃掉,剥夺生机。”
祝遥栀:“那你吃,我不看就是了。”
“不。”邪神再次拒绝了。
“为什么?”祝遥栀不解,之前这小怪物都是杀了什么就吃掉什么的。
“我现在,进食,要用嘴,用筷子。”少年一下一下地蹭着她的颈窝,“栀栀吃的,我也吃,栀栀不吃的,我就不吃。”
“......”
祝遥栀怔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之前邪神说过,要和她吃一样的东西,做一样的事情,要变得和她一样,要学着像人一样喜欢她。
尽管这小怪物学得,很稚拙。
其实那些触手只要张开裂口,吃掉这些孽物只要一瞬间,她也可以假装没看到。
但那样看起来不像是人会做的事情,是怪物。
“栀栀。”见她不说话,邪神就把她抱起来放到触手上,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祝遥栀回过神,愣愣地问:“你做什么?”
隔着那身白袍,她甚至能触摸到少年清晰的肌肉线条,因为擡手牵着她的动作,发力状态下没有那么软韧,更加块垒分明。
“栀栀,”邪神指了指还赖在她手心的那只触手,幽深瞳孔闪过艳丽红芒,“像对待它一样,对待我。”
“......”祝遥栀看邪神瞳孔开始泛红,已经头皮发麻了。
她强撑着微笑,“这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邪神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淡色的双唇,“栀栀很少碰我,也从来没有,亲过我。”
“......”祝遥栀垂下眼睫,遮去了眼中的神情。
原来邪神会在意这个。
“我只是,”她侧过脸移开了视线,像是有些害羞的样子,“我只是还不太习惯,我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从表情到话语,都如此天衣无缝。
“没关系,那就、慢慢来,”少年邪神轻柔吻了她的额头,星蓝眼瞳璨璨生辉,“我又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喜欢栀栀的。”
“......”祝遥栀有种罪恶感。
救命,这也太纯情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一只触手翘起,往上指了指那片浮空水域里不断绽放的花,邪神说:“我的造物,我的感知,它们向我传递,栀栀的气息。”
上方的花藤蜿蜒而下,在祝遥栀鬓上簪了一朵花。
“我们,回去?”邪神将她拥入怀中,像是怪物守护它的珍宝。
少年轻轻伏在她肩头,眼角余光瞥着不远处密集如流的孽物,再次嫌弃,“丑,好多,好丑。”
祝遥栀迟疑了一下,她知道邪神的意思是要带她回禁地,但是偌大的禁地只有他们两个的话...嗯,比较容易让她去喝养生茶。
而且因为洛音长老的原因,她现在不是很想去禁地。
所以她伸手摸了摸邪神的长发,说:“我们去菱镇吧。”
现在也只剩下菱镇了。
“唔。”邪神没有意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防万一,祝遥栀指了指笼罩在菱镇外围的那些水雾,问:“你有没有办法越过结界,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邪神点头,轻声问她:“又要,幽会?”
祝遥栀:“嗯...这怎么不能算是呢。”
有些时候,她也宁愿这小怪物不要学得这么快。
不过瞬息,他们就来到了菱镇。
祝遥栀被轻轻放了下来,那些触手也自觉地到衣袍下躲好。
她又拿出幕篱,遮掩了邪神的长发和面容。
“我又,见不得人?”少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祝遥栀面不改色地说:“你太好看了,我怕别人看到你,就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那必不可能,正常人看到邪神,连滚带爬地逃走还怕来不及。
不过邪神被她夸得晕头转向,指尖挠了挠她的手心,“他们抢不走,我只喜欢栀栀。”
“嗯。”祝遥栀也挠了回去,然后就被少年顺势牵住了手,十指相扣。
遭受孽物重创后,今晚菱镇却比她预想的要热闹。
宽大的衣袖掩映下,街上的行人看不出她与邪神十指相牵的手。
长街两旁灯火不息,不少摊贩在兜售一些小物件和各种点心。
走了几步,祝遥栀就发现有些不对头。
那些小摊卖的多是姻缘结、相思扣、长情锁这些东西,红绳就像情缘一样缠绕不休,就连那些卖夜宵的,也多是龙凤糕、红豆饼、双蝶酥这些有特殊寓意的点心。
“他们,都是一对。”邪神轻轻晃了晃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被祂这么一提醒,祝遥栀细看之下,才发现街上行人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不时低头耳语,皆是有情人。
她不由得问了一下旁边卖姻缘结的阿姐,“姐姐,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是我们菱镇的水灯节,”阿姐扶了扶鬓边簪着的蔷薇,笑了笑,“水上点灯花,携手共归家。是有情人一起放河灯的节日,虽然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日子总得过下去,热热闹闹地冲一冲霉运也好。”
“原来是这样。”祝遥栀点点头,“以后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姐打量着他们,笑说:“妹妹身边这位郎君光是站着就如兰芝玉树,怎么还戴着幕篱?”
祝遥栀回答:“祂生得俊俏,怕被别人抢了去。”
阿姐掩唇而笑,“妹妹生得也好,你家郎君就不怕你被抢走了?”
“......”邪神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像是怕她跑了。
祝遥栀不想后院起火,迅速转移了话题,随手拿起一个姻缘结说:“这个很好看。”
红绳编织的姻缘结小巧而精致,外边一圈镶了珠子,还缀着铃铛。
“在水灯节这天,男子要亲手编姻缘结送给心仪的女子,传说这样就能祈求上苍保佑姻缘美满。”阿姐指了指她手中的姻缘结,笑着说,“这个不卖哦,只是我编出来的样品。”
“这样啊,姐姐手真巧。”祝遥栀就把姻缘结放下了。
“没关系的,”阿姐笑着打趣她,“妹妹长成这样,漂亮得跟那些在深山修炼的仙子似的,只需往街上一走,不知有多少男人抢着给你送姻缘结呢。”
“......”祝遥栀听得额角青筋一跳,心想邪神可听不得这种话。
果然,少年倾身倚了过来,低头与她耳语:“栀栀,想要?我会学。”
“不用,我也不是很想要。”祝遥栀安抚祂。
本来就是她拿来转移话题的借口而已。
“栀栀,可以不要,但我、一定要给你。”少年邪神语气认真。
于是,接下来祝遥栀坐在摊子后面的圆凳上,看着邪神和那个阿姐学怎么编姻缘结,阿姐手指灵巧翻飞,示范着编了又一个姻缘结。
邪神那双能把司空玉捏得吐血的手,去编这种精巧的小物件还是太为难了。
尽管少年已经小心翼翼,但那些红绳还是屡次在祂指尖碎裂。
“哎呀,郎君快收了你这了不得的手劲,”阿姐看得心惊肉跳,“你这手劲,不得把你那娇滴滴的娘子折腾个半死。”
祝遥栀倒是被这话吓了个半死,连忙说:“阿姐,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成亲。”
阿姐暧味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来去去,哼笑着说:“我看也快了,你这郎君倒是好脾气,姻缘结可比相思扣和长情锁难编多了,以往不少男人见编不成了就半途而废了,你说说,连个姻缘结都编不好的男人,会对你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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