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大师!快!”
巴顿猛地回头,对着门外惊呆的侍卫们发出咆哮,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恐慌。
他想不明白。
完全想不明白。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王子殿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是中毒?
不可能!
王宫内所有供给殿下的食物和饮水,都经过了三道最严格的检验程序,最后一道,甚至是他亲自试毒。
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头发花白的安东尼老御医,带着一大帮提着药箱的助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地板上艾伦的惨状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快!快把殿下扶到床上去!”
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停止抽搐,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艾伦抬到了内侧卧室的床上。
安东尼大师一个箭步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开始检查。
他枯瘦的手指搭上艾伦的手腕,感受着那里的脉搏。
他掰开艾伦的眼皮,观察着那已经开始扩散的瞳孔。
他俯下身,将耳朵贴近艾伦的胸口,倾听着那里的心跳……
检查的步骤越多,他脸上的神情就越凝重。
最后,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变得一片煞白,寻不到半点血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行医生涯中从未有过的茫然与无助。
“到底怎么了?!”
巴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瘦小的老御医提了起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濒临暴怒的雄狮。
“殿下的脉搏……时断时续,微弱得……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安东尼的声音都在发抖,带着哭腔,“他的生命体征,正在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速度衰退!在枯竭!”
“我……我检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他的身体里,没有任何已知的毒素!这……这不合常理!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造成的!”
不是中毒?
巴顿的动作僵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
“黑魔法……”
安东尼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到了某种只存在于禁忌典籍中的恐怖记载,失声尖叫起来。
“是诅咒!”
“只有最高阶的,直接攻击灵魂本源的恶毒诅咒,才会造成这种状况!”
诅咒!
这两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巴顿的脑子里,让他一阵轰鸣。
他想起了白天,在马车里,艾伦对他说的那些话。
黄金议会!
是他们!
就是他们动的手!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无边无际的悔恨,瞬间吞噬了他。
他后悔,为什么没有听从殿下的警示,提前做出最坏的准备!
他自责,为什么自己空有一身冠绝王国的武力,却连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主君都保护不了!
“有没有办法?!”巴顿死死地盯着安东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是王国首席御医吗?!快想办法救他!”
“没……没办法……”
安东尼绝望地,缓缓地摇着头。
“灵魂层面的伤害,已经完全超出了医术的范畴。除非……除非能立刻找到施咒者,用暴力强行打断仪式。或者,能请来圣光教会的教皇陛下亲临,动用他那最纯净的神圣之力,或许……或许有一丝可能,净化这种邪恶的诅咒。”
打断仪式?
他们连敌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不知道!
请教皇?
那位高高在上的老人远在圣山,等他慢悠悠地赶过来,殿下的身体早就凉透了!
绝望。
冰冷而粘稠的绝望,化作了实质的黑暗,笼罩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
床上的艾伦,身体的颤抖,慢慢停止了。
他缓缓的,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围在床边,面容扭曲的巴顿和老泪纵横的安东尼,嘴唇费力地动了动。
“巴……巴顿……”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一只垂死蚊蝇的振翅。
“殿下!臣在!”
巴顿连忙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
“封锁……消息……”
“王都……不能……乱……”
说完这几个字,艾伦的头颅无力地一歪,眼睛缓缓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起伏,他看起来,和一个冰冷的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殿下!”
巴顿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痛嘶吼。
他缓缓的,站直了身体。
那张坚毅如岩石的脸上,第一次,滑落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但他很快就抬手,用粗糙的手背,狠狠地抹去了泪痕。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坚硬。
在那冰冷与坚硬的最深处,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怒火与杀意。
殿下说得对。
王都,不能乱。
但他在此立誓。
他要让那些伤害了殿下的人,付出一百倍,一千倍的代价!
他要让整个大陆都知道,惹怒了北狼王国的下场,到底有多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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