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愠怒
室内开了冷气, 木门打开,与屋外腾腾热气互相碰撞融合,冷热骤然交替,让人不禁打了个激灵。
艾青穿着绸缎睡衣站在门外, 眼睛亮晶晶面露难色:“碧顷, 不好意思来打扰你, 我本来想睡个觉休息一会,但迷迷糊糊睡着后总感觉有什么压着我, 我醒来有点害怕,你能陪我再睡会吗。”
大白天的, 害怕?
何碧顷唇瓣嗡动,听她的描述估计是鬼压床了。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 最后还是跟着进她房间。
何碧顷刚才睡了二十分钟,精神已经清醒, 躺在床上任由艾青像只猫咪似的抱着她手臂,额头抵着她肩头。
艾青虽然闭着眼, 嘴巴却没闭上。
“碧顷,你真好。”
她无意识地抻开手臂, 触到一片柔软圆润,她脱口而出:“身材也好。”
“谢谢夸奖。”何碧顷平躺看天花板,双手安分放在腹部, 她也喜欢抱着东西睡觉, 现在只能互相绞着。
她觉得艾青说的是事实,没法反驳,但又不能太自大, 于是善良地加了句:“穿了加厚内衣。”其实,她的内衣并不是加厚。
艾青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咯咯笑起来:“哪个牌子的呀?我也要买!”
何碧顷的臂膀被艾青当抱枕,又因两人不熟,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就有点难受,肢体逐渐有些僵硬。
好在她现在是病人体质更容易犯困,没过一会也跟着一起入睡。
天色逐渐暗下,木屋亮起温馨橘黄灯,鹿卧山的夜晚静谧被无限放大,细微声响显得尤其惹耳朵。
木屋隔音不是很好,何碧顷怕被吵醒有所准备戴着耳塞。两耳清静,再次睡到自然醒。
室内一片灰暗,手臂处传来紧绷的酸涨感,她的左臂还被艾青亲密抱着。
她在黑暗中浅浅深吸气,她一般入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就是什么姿势,用不习惯的平躺睡了那么久,整个身体都十分不舒服。
她想侧一下身体背对艾青,但又怕把人弄醒。阒然屋内,旁边女孩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手臂,加剧了她想起身去厕所的心理。
她在黑暗中轻轻掰开艾青的手,尽管很小心还是把人弄醒了。
“碧顷。”
黑暗中黏黏的嗓音有些起床气音。
“睡得很香,谢谢你。灯在哪里呀,怎么就天黑了……”
何碧顷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开灯,屏幕显示已经晚上7点半,一眼瞥见通讯录多出十几个江猷琛和张芸的未接来电时,她秀眉微皱。
她睡前怕手机有震动声会吵到艾青,把手机调静音关掉wifi和流量了。
她估计他们是t有什么急事,又或者找不到她人,还联系不上她,所以接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
外面和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听着很着急忙慌的样子。
何碧顷刚想拨回电话,艾青说眼睛进东西了,让她帮忙递一下湿毛巾。
何碧顷在浴室拧干毛巾,长廊响起加了速的脚步声,劈里啪啦的。
她好奇地打开房门,刚好迎面跑来一个男生,男生看见她后,脚下紧急刹车,面上先是惊讶,不敢置信,随后欣喜。
几乎是大声喝道:“卧槽,你是……”剧烈奔跑停下后,有风入喉,此刻突然难受地咳嗽。
他大口喘息:“你是那个何碧顷?”
何碧顷没见过这个男生,二十多岁的程序员模样,估计是江猷琛说的AI项目组员工。
她还没开口,男生满脸通红,喘着气息:“我们老板找你找得要疯了。你怎么在这里?”
“欸,不过在这里总比在那里好……”
什么叫在这里总比在那里好,何碧顷听得一头雾水之际,男人拉着她的腕骨往楼道口的方向走:“走走走,赶紧的,你再不出现,整个鹿卧山今晚都不安宁。”
被遗留在房间里面的艾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她眼睛里的异物已经排出,听见他们的对话便跟着一块下楼。
下来一楼才发现整个木屋空荡荡,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围在一起八卦,她们看见何碧顷时面上闪过一丝惊异,有些疑惑不解。
外面的车灯全部亮起,把木屋周围和夜空上方照亮,犹如身处被玻璃杯罩保护的童话世界。
三人直奔走地鸡养殖场。
据男生说那里有人失足水井,正在打捞。
何碧顷知道那口山泉水井,承包了附近禽类的饮水工程,平时拿几十斤重的石头板盖住井口,又怎么会有人失足掉进去。
而且水井很深,她记得工作人员说过高有一百米,井口也很窄小,只能容下一个人。如果真的有人掉进去,捞起来有点困难。
男生说刚好今天环境保护监测站的人来检测水质,就把水井盖撤了。
男生还说,所有人都以为,掉进水井里的就是她何碧顷。
何碧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睡醒就变成话题人物。人在房间睡觉,流言天上来。
水井离鸡舍有点距离,周围是一片竹林没什么其他现代设施。水井上方虽然有一盏灯,但对于暗夜来说太渺小,全靠众人的手电筒和手机光往水井口探。
差不多走近,听见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还伴随着张芸止不住的抽噎声。
男生大声呼唤了一句:“江老板呢?何碧顷在这呢。”
随着他话落音,无数目光齐刷刷朝他看来。
正围在井口旁边的张芸猛地转头看去,彻底停止抽噎,哇地一声跑过来,扑进何碧顷怀里。
何碧顷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
擡头,一张张熟悉的节目组和工作人员的脸映入眼帘,还有不少长枪短跑对着她。
几十张面孔不约而同松了大口气的同时疑惑地面面相觑,开始讨论水井
几个嘉宾瞬间围过来,在何碧顷周围长长舒气,在她耳边叨叨,问她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连苏婉晴和安桉两个轻微中暑病号也拖着病弱身体过来。
在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她只听见重点——江猷琛1分钟前下水井了。
她一颗心霎时砰到嗓子眼,望向不远处那口井,几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厚实的麻绳,绳子一路牵往井口里面。
李政卓正担忧地望着水井底下,回头皱眉怒色地对何碧顷吼:“你怎么回事?去哪里玩了怎么不跟人说一声?”
李政卓突如其来的指责令周围瞬间噤声,何碧顷知道他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也没放心里。她紧紧地盯着那窄小的水井口,三步作两步过去,因走得太急路又不平坦灯光也暗淡差点崴脚。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说扯着嗓子冲
然而水底下安安静静,这口深水井仿佛未曾被人打扰过,根本没任何声音回应他。
李政卓也着急地冲水井口喊:“阿琛,你在水底发现了什么吗?我们先把你拉上来。”
厚重利落的嗓音回荡在水井之中,毫无回应的寂静对于黑夜来说尤其可怖。
何碧顷拿过工作人员的手电筒俯身往水底下照,但水太深,目测水面距离井面有10米,水底下暗黑无波动,她正要开口喊他,幽深的水面倏地冒出一个头颅,水花击压出声音。
工作人员欣喜地继续说:“江老板,何小姐就安安全全站在这呢,那我们把你拉上来。”
井口旁边几个男生合力拉扯麻绳将水里的江猷琛拉上去。
他擡头,将眼前水花抹开的同时睁开眼,甩了甩发丝上的水。一双沉着冷静的眸在暗夜中迸出黑曜般的寒光。
隔着夜色,与何碧顷的目光迅速无碍剐蹭,她紧绷的肩瞬间松懈。
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光束照进洞口,周遭一切仿佛化为虚无,原本幽暗深邃的井也变成独属于两人的舞台,他眼里只有她。
下一秒,无数手电筒聚集的莹白光线里,男人遽然从水井口探出头,莹白灯落在他冷峻的脸,犹如吸血鬼般,异常羸弱又带有十足压迫。
男人从水井攀爬出,将随手从水里捞起的白衬衫扔掉,解开系在身上粗厚的安全绳。
周围边上不少人问他水底下什么情况。他们刚刚已经报了警还打了120,就怕水井底下真的有人。
但江猷琛一直冷着脸紧紧抿着唇线没说话。
湿漉漉的黑发温顺柔软地垂下压在他额头,水渍从被压塌的发丝顺着优越冷厉的眉骨快速滴落。
他身上的白色T恤因为吸饱了水,像第二层皮肤一样亲密贴在身上,透明衣服透出紧实卓越的身材线条轮廓。
男人漆黑的眸直勾勾瞧他,仿佛要将她吞噬,手里一边利索解开碍事麻绳。
随着绳子滑落在地,他薄唇轻启,清冽的嗓音像裹了层冰霜。
“何碧顷,谁他妈让你几个小时不接电话?”
几乎是沉着声咬牙切齿地问。
周遭气压徒然变低。众人莫名不约而同大气也不敢喘。还以为这对情侣此刻会紧紧相拥。
没想到,男人凶巴巴。
何碧顷第一次听他对自己骂脏话,愣在原地。
木讷地解释:“我睡着了……就把手机调静音。”
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晶莹啪嗒一声坠落,堪堪擦过脸颊。与平时冷静矜贵的模样完全不符合,此刻的他狼狈极了,像一只受虐的、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披件外套,别感冒了……”李政卓及时出声,他现在情绪舒缓过来又开始做唱红脸的老好人,企图缓解紧张氛围,朝江猷琛递了一件事先准备好的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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