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灾有了起色,镇上的气氛也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街上店铺开着门,随处可见来往的行人。
许星禾先一步推开车门跳下去,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瞬间将心中的郁气吹散了大半。
她仰头看了眼澄澈的蓝天,黑亮的眼珠转了转,“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先逛逛?”
算起来,她来东北也有一旦时间了,好像真的适应了这里的寒冬。
只要裹得够厚实,不在风里站太久,倒也不算难熬。
廉骁跟着下车,双手往兜里一揣,懒洋洋地倚在车边。
他本就生得高大英挺,此刻微微歪着头,眉梢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桀骜,引得路过的几个姑娘频频回头,偷偷往他这边瞟。
相比之下,江凛川的气场就凌厉多了。
他肩背挺直如松,周身不见半分少年气,只有沉淀下来的沉稳与威严。
正偷偷打量的姑娘,无意间触碰到他扫过来的眼神,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去哪里?”江凛川看向许星禾,语气不自觉放柔,方才那点迫人的威压也尽数收敛。
许星禾指着不远处的供销社,“先去那边,不是说雪灾后送来一批物资吗?说不定有新货。”
不远处,两个姑娘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直到身后传来粗粝的呼唤声,才回过神来。
“你们就是这次来的知青?”一个裹着旧棉袄的老汉走了过来,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补丁摞补丁的袖口沾着黑泥,身后还拉着辆牛车,远远就能闻到股土腥气。
两个姑娘下意识对视一眼,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轻视。
左边穿红棉袄的姑娘轻轻蹙了蹙眉,往旁边挪了半步,像是怕沾染上什么。
右边的则拢了拢乌黑的麻花辫,满脸嫌弃。
这老头穿得比乡下的土狗还寒酸,那破牛车更是连城里的垃圾车都不如。
老汉活了一把年纪,早把她们那点嫌弃看在眼里,嗤笑一声,“城里来的娇娃娃就是金贵。”
他顿了顿,用烟杆敲了敲牛车板,“到了这里,可别以为是在自己家,谁也不会惯着你们。”
说完,他蹲在地上休息,不再理会。
没过多久,又有一群年轻人走来,男女都有,个个细皮嫩肉,手上没半点茧子,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模样。
寒风刮过,几个穿得单薄些的已经忍不住缩起脖子,牙齿开始打颤。
老汉把围巾往下扯了扯,叼着旱烟袋随意一瞥,目光忽然定住,脸色大喜,“江指挥,许同志,廉同志,你们也来镇上啊?”
许星禾闻声转头,认出人来,笑着点头,“李大爷,这么巧。”
这是红星村的老李头,跟李村长沾着点亲戚关系,性子忠厚老实,就是脾气躁了点。
不过在她面前,向来是慈眉善目的长辈。
他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有福气的孩子。
老李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可不是巧嘛!我来接新下乡的知青,刚到没多久。”
说着,他往身后一指,那群年轻人正站在原地,穿着干净挺括的棉袄,小脸白白嫩嫩,眉宇间还带着点稚嫩的青春张扬。
听见动静,知青们齐刷刷转过头,目光落在路边的三道身影上时,顿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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