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秀芝回来之后,俱乐部的怪事也来了。
别人的孩子,都是半夜哭,秀芝生的孩子,大半夜咯咯咯怪笑。
起初的时候,高满堂也不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种,爱咋咋地。
后来呢,秀芝害怕了,和高满堂说她半夜起来看过孩子,说孩子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逗得咯咯笑。
诡异的是,孩子的脑袋和眼神都跟着左右转动,像是一直看着什么东西似的。
那时候不让搞封建迷信,高满堂也不信这玩意,秀芝一说,高满堂一听,也没寻思。
俱乐部房间多,秀芝带孩子睡一间,高满堂自己睡一间。
话说有一天晚上,高满堂突然惊醒,感觉有一股冷气喷在了自己脸上,那感觉,像极了有人在面前呼吸。
高满堂瞬间精神了,立马起身,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正奇怪呢,如呼吸的冷气又喷在了高满堂的天灵盖上。
高满堂猛地回头,额头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只一瞬间的感觉,那东西像是活动了,被高满堂撞了出去。
等回过头一看,眼前黑咕隆咚,什么东西都没有。
高满堂开始觉得害怕,他去隔壁的房间,寻思看看秀芝,能壮个胆。
到了隔壁房间,推门的瞬间,只见一个小孩子身形的影子趴在秀芝床边。
那影子也猛地抬起头,还看了高满堂一两秒,然后嗖地一下,跳上了床。
高满堂大惊,立马开灯。
秀芝也醒了,问高满堂干啥。
高满堂说孩子下地了,然后又蹦床上去了。
秀芝说别扯了,孩子还不会走呢,咋可能蹦。
话还没说完呢,秀芝立马反应过来,她猛地坐起,看向身边的孩子。
就在这时,孩子突然咯咯咯笑了,笑声中透出瘆人的诡异。
整个俱乐部,就住着秀芝和高满堂,孩子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高满堂只觉得天旋地转。
秀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这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这回该信了吧。
高满堂被如呼吸的冷气喷了脸和天灵盖,又亲眼看到有个小孩的影子跳上了秀芝的床,也不得不信。
两个人开灯坐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秀芝请了假,二人直奔医院,决定先去医院给孩子看一看。
医生拿着听诊器给孩子听一听,说孩子没问题。
秀芝说孩子半夜咯咯咯笑,医生说不应该呀,可能是秀芝听错了。
医生知道秀芝被拐去南方的事,怀疑秀芝精神出了问题,就给秀芝号脉。
单手搭脉不到一分钟,医生恭喜秀芝,说秀芝怀孕了。
高满堂脑袋嗡地一下,秀芝刚回来时,二人确实有过结合,后来肚子越来越大,秀芝回娘家生孩子,之后二人都是分床而睡,根本没有过接触。
那时候,高满堂第一反应没往灵异的地方去想,他寻思秀芝又和谁扯上了呢。
高满堂咬着牙,强忍着怒火带着秀芝回去,一进俱乐部的宿舍,高码头的大嘴巴子直接招呼上去,问秀芝又怀的谁的种。
秀芝吓得哆哆嗦嗦,说绝对没有,孩子还不到一岁,咋可能出去。
高满堂不信。
秀芝说哪次搞破鞋,没和你说,没必要隐瞒。
高满堂一寻思,是这个理,同时冷汗也下来了,二人没结合,秀芝又没搞破鞋,那肚里的孩子是哪来的?
那个年代,矿区医院还没有验尿的技术,更没有B超之类的设备。
确认女人是否怀孕,主要靠询问和观察,最多加一个触诊。
询问是问性生活的时间,是否停止了月经啥的,观察就是字面意思,看看腹部是否隆起,触诊这玩意有点说道,据说有经验的医生能根据触摸肚子,判断出怀孕多久。
这是医院的方法,传统方式是通过中医号脉。
医院的大夫懂一些中医,号脉说秀芝怀孕了。
高满堂还心存侥幸,寻思其他中医给秀芝把把脉。
几番打听下,高满堂听说原来有个工友的爷爷是中医大夫,早些年在北京药铺里坐镇,有两下子。
高满堂找到了工友牵线搭桥,买了二斤槽子糕去了中医那。
中医都八十多岁了,是个羊胡子老头,看到秀芝的时候,中医明显愣了一下,说多少年不给人看病了,手艺生疏了,看不了。
高满堂寒暄几句,说在矿上,我和你孙子怎么怎么好之类的话。
中医还是不给看。
高满堂也是着急了,咔嚓跪下了,说自己腿瘸了,是个残疾人,大城市的医院去不起,矿区的医院又看不明白,各方打听下,才找到您这位山里的神仙。
中医咳嗽几声,样子极为痛苦,像是上不来气一样,挣扎说看不了,去另请高明吧。
高满堂说来这各种换车走路,用了一天,要是看不了,能不能在这住一宿。
中医瞪了高满堂一眼,说罢了,给你号个脉。
号脉的速度极快,手指搭在秀芝手腕上不超过十秒,然后就是意味深长地叹气。
高满堂忙问是不是怀孕了。
中医只说了两个字,有了。
高满堂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反常的表现敏锐地被中医察觉到了。
正常人知道媳妇怀孕,都应该高兴才是,高满堂却愁眉苦脸。
中医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也不再回答高满堂的问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高满堂去哪都行,就别在这呆着。
临出门的时候,中医拍了拍高满堂,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皆是命数。
高满堂听不明白,问中医什么意思,中医笑而不语,做出送客的姿态。
离开了中医家,天色已经黑了,在村子里,也没地方住,二人去大队里面待了一宿。
次日一早,高满堂带着秀芝回到了俱乐部,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高满堂直接赶人出去,说要关门了。
关门之后,高满堂对着秀芝又是一顿毒打,这次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气,秀芝头发都被扯掉了好几绺。
无论高满堂怎么逼问,秀芝都说这次没搞破鞋,自己也不清楚孩子是咋来的。
高满堂心里这个气呀,带回来一个大儿子,也行,秀芝以后还能给自己再生,这又怀孕了,孩子依旧不是自己的,这他娘的不是活王八嘛。
哪个老爷们也受不了这样的媳妇,谁也不愿意当个大傻驴,给别人养孩子。
高满堂要离婚,秀芝就到高满堂父母那去闹,说怀孕了,高满堂就不要她了。
高满堂父母一听秀芝怀孕了,那是真高兴,忙问高满堂,二人这是闹啥矛盾了,高满堂也不能说孩子不是自己的,怕二老寒心,迫于无奈,高满堂忍了,准备再次喜当爹。
秀芝怀孕的事还没整明白,俱乐部里闹鬼的事依旧存在。
孩子半夜的笑声、熟睡的高满堂被呼吸的寒气喷醒,还有楼下嘎吱嘎吱的开关门声,种种怪异,时不时发生,弄得高满堂身心疲惫。
高满堂只能往人的方面去想,觉得是谁家半大小子淘气,晚上来俱乐部祸害人。
即使这样想,高满堂整日也是担惊受怕,白天还好点,一到了晚上,鸡皮疙瘩轮番起,冷汗一层接着一层。
高满堂想要搬走,奈何囊中羞涩,又放不下俱乐部打更的工作。
强撑着,硬挺着,坚持了好几个月,秀芝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要生了。
这是别人的种,高满堂自然不上心,他对秀芝说还是回娘家生,等坐完了月子,再回来。
秀芝也没说什么,就是不管高满堂怎么催她回娘家,她都无动于衷。
那是盛夏的晚上,俱乐部内闷热难熬。
高满堂扇着蒲扇,久久难以入睡。
迷迷糊糊间,高满堂感觉到一股凉气,他猛地睁开眼,四周寂静无声。
转瞬间,高满堂反应过来了,平时的凉气,如呼吸般,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
这次的凉气,十分浓郁,身上的热汗瞬间干了。
高满堂望向窗外,外面极其安静,树叶不动,月亮满圆,更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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