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英伸出干枯却温暖的手,拉过陈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怕。”
“有奶奶在呢。”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陈念心中大半的惶恐和不安。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知道,只要奶奶在,天就塌不下来。
陈秀英拉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探寻。
陈秀英没说话,只是走到炕尾,打开了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旧木箱。
她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没有去碰那些码放整齐的布料和票证,而是从最底下,拿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台小巧玲珑的缝纫机。
这缝纫机通体漆黑,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一看就不是这个年代的凡品。
陈念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她认得这个牌子,蝴蝶牌,城里供销社都难得一见的稀罕货!
“奶,这……”
陈秀英没解释缝纫机的来历,只是又从箱子底,抽出了一匹崭新的布料。
那是一匹天蓝色的“的确良”,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自己会发光。
“这是上次托铁路局的王主任,从处理品仓库里弄出来的。”
陈秀英的解释轻描淡写,却合情合理。
她将布料在陈念身上比了比,点了点头。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你这次去市里,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是我们整个下河村的脸面。”
“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哈哈,让人小瞧了去。”
当天夜里,陈秀英屋里的油灯,亮了整整一夜。
她亲自上手,踩着那台小巧的缝纫机,为陈念量身定做了一套崭新的衣裳。
一套天蓝色的上衣,配一条深蓝色的裤子。
样式朴素,却剪裁合体,将陈念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瘦弱的身形,衬托得挺拔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当陈念换上这身新衣服时,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
连她自己看着水缸里倒映出的模糊影子,都有些不敢相信。
陈秀英看着孙女,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给孙女的第一个锦囊——形象的“武装”。
有了这身行头,至少在气势上,就不会输给那些城里人。
接着,陈秀英又把陈念叫进了厨房。
她指了指案板上已经分装好的粉条。
那是厂里品质最好的一批,根根晶莹剔透,用红色的纸绳扎成一小捆一小捆,再用干净的油纸包好,看起来就像是供销社里卖的高档货。
“这些,是带去给大会组织方的。”
陈秀英说。
“咱们是受表彰的,不能空着手去,这是礼数。”
然后,她从灶台最里面,端出了一个密封的小瓦坛。
坛子一打开,一股无法形容的、霸道又醇厚的肉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那香味,光是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坛子里,是半坛色泽红亮、酱香浓郁的牛肉酱。
大块的牛肉清晰可见,上面还点缀着芝麻和一些不知名的香料。
这是陈秀英昨天半夜,用空间里存着的顶级牛肉,配上末世时搜集的独家酱料,亲自炒制的。
这东西,别说七十年代,就是放到后世,也是千金难求的美味。
“粉条是送给集体的,但这坛酱,是送给个人的。”
陈秀英将坛子重新封好,郑重地交到陈念手上。
“记住,要看准时机,送给那个最说得上话、又真正懂行的人。”
陈念心里一动,想到了妇联的王干事。
她知道,奶奶这是在教她人情世故。
这是第二个锦囊——人情的“炮弹”。
做完这一切,陈秀英才将陈念拉到屋里,进行最后的面授机宜。
“到了市里,多听,多看,少说。”
“别人问起咱们厂子的技术,你就往‘集体智慧’和‘老农经验’上推,就说都是村里的老把式们一起琢磨出来的,千万不能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叫“守拙”。
陈念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这句话刻在心里。
“如果有人看你年纪小,故意刁难你,或者问一些你答不上来的问题,你不要硬顶。”
“你就说自己年纪小、见识少,只知道埋头干活,大道理都是听领导的。把皮球踢给带队的公社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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