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的形势似乎有些失控了,完全脱离了迪克先生的安排。
这个科苏特流亡回来竟然会掀桌子了。
波普伯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终于开口问道:“你要多少?”
科苏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
波普伯爵立刻接话:“一千万弗洛林?”这话一出,周围一些温和派的代表都不禁松了口气。一千万还好,随便几个大贵族凑凑就能出来。
然而,科苏特冷冷一笑:“一亿弗洛林,外加你们手中的军事力量。”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对面的温和派代表们纷纷起身,义愤填膺地声讨起这位曾经的“朋友”来。
“科苏特,你不要太过分了!”一位面色涨红的贵族厉声喝道。
“一亿弗洛林,你怎么不去抢啊!”另一位年长的代表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需要自卫的力量!”有人愤怒地拍着桌子。
当然,这笔钱对在座的几位来说并非难事。但为了防止科苏特再次狮子大开口,除了要表达强烈的抗拒之外,他们更担心的是科苏特要夺走他们手中的军事力量。
这一点至关重要,几乎每个贵族都有看家护院的几个精锐护卫,再加上家族子弟从军或者培养军事素质,这股力量绝不容小觑。1848年的革命之所以能几次打败奥地利正规军,正是这些力量发挥了重要作用。
要不然,光凭一帮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农奴和平民,怎么可能打得赢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呢?
“有代价的。”科苏特的话一出口,众人就纷纷闭嘴了。
“布达皇宫谁想要?”呃,大部分贵族是没这个心的,有心也大多出不起这笔钱,而且也可能维护钱都不够,维护自己家的一些祖上传下来的老旧城堡就够花钱的了。
“佩斯郊外的冶炼厂谁要?诺尔玛法森林?国有土地?还是布达的市政厅?只要交了这笔钱,你们任何人都可以来买。”科苏特继续抛出诱饵,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这无疑是给对面一个买卖国有资产的大好机会。
而且,按照上次匈牙利革命时期的先例,由于大量文件在战乱中丢毁,很多国有资产都稀里糊涂地跑到一些银行家、贵族的口袋里。
维也纳政府后来为了维护稳定,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是有前例可循的,比较保险。
“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商议。”波普伯爵沉声说道,然后不等科苏特回应,便起身带着温和派代表们快步走向另一个小房间。
科苏特也不以为意,悠然自得地端起骨瓷茶杯,轻抿了一口花茶。身旁的刀疤军官本想询问是否要跟过去,但见科苏特轻轻挥了挥手,便识趣地退了回去。
“放心,”科苏特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上扬,“他们动心了。贪婪永远是人性最大的弱点。”
在另一个房间里,温和派代表们争论不休。
“伯爵阁下,我们要不就同意了吧,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一位年轻的贵族急切地说道。
“嘿,你早就盯上莱特造纸厂了吧。”另一位资本家代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那名黑脸贵族顿时脸红耳赤,“别瞎说,别瞎说。”他慌乱地摆着手,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渴望。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贝加莫一座庄园里,弗朗茨将指挥部前移到了这里。
弗朗茨读着关于匈牙利王国二次叛乱的相关报告。
他之前已经提前通知了匈牙利王国的行政机构撤离,并任命欧根元帅为匈牙利王国新任总督。军事部署也是按照内轻外重来的,将兵力集中于北面的普雷斯堡军事区、科绍军事区以及西面的蒂米什瓦拉军事区,而布达佩斯军事区和特尔戈维什泰军事区则只在最外围坚守住相关要塞。
布达佩斯是不会守的,反正他们也不交税。弗朗茨很干脆地撤走了驻军和一大批忠于他的官员、贵族。至于那些不愿意撤离的人,弗朗茨也没办法,只能在心中默默祝愿他们自求多福。
匈牙利二次革命一开始,果然如弗朗茨所料,布达佩斯军事区和特尔戈维什泰军事区迅速沦陷。
根据一些情报,这次匈牙利国民军行动异常利索,明显有着精心规划的计划与方针。他们绕过难啃的要塞,刚刚建立起临时政府就开始疯狂征兵,似乎完全不在乎武器装备是否充足。
“陛下,”副官卡尔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语气沉重地汇报道,“从布达那边传来的情报显示,革命派正在大肆屠杀所谓的反革命者。凡是不认同匈牙利共和国的人,很多都被投入了监狱。甚至有一些忠于我们的贵族被残忍杀害。”
“我觉得他这样会失去民心。”
“民心?”弗朗茨放下手中的白色纸质文件,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副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卡尔,除了民心是一种巩固统治的有效方式,有时候清洗也是一种不得不采取的手段。”
“清洗?”卡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陛下,您可别忘了,罗伯斯庇尔最后也是走上了断头台啊。”
“嗯,”弗朗茨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但我觉得,是他杀得还不够多。”
看到副官震惊的表情,弗朗茨继续解释道:“如果他在掌握军队的基础上,将所有反对他的派别全部杀光,那还会剩下什么?”
卡尔沉思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剩下的...会是一个拧成一股绳的政府,对于他的意志,会完全地推行。”
弗朗茨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一看到这份报告,脑海里想到的并非罗伯斯庇尔,而是后世那位大名鼎鼎的慈父——斯大林。
毕竟,斯大林太出名了。清洗,或者说肃反,的确是一个巩固权力的重要手段。在这种高压下,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挑战你的权威,从而建立起绝对独裁。这样一来,你的政令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处处受阻。
“不过,”弗朗茨站起身,缓步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幅匈牙利地图前,“绝对权威的建立还有一个重要条件,那就是外力不要干涉。”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一旦有外部力量的干涉,如果抵挡不住这种干涉,那些原本被吓得噤若寒蝉的反对者就会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来。”
弗朗茨转过身,用凌厉的目光看着卡尔,“换句话说,只要我们能击败几次匈牙利的叛军,他的政府必定会大乱。就如同1849年一样,甚至...,”弗朗茨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这次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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