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王宫,傍晚时分,1864年9月17日。
九月的瑞典首都已经开始感受到秋天的凉意,街道上行人纷纷裹紧了外套,商贩们早早地收摊回家。而这座傲立于梅拉伦湖畔的王宫今天迎来了从奥地利来的特使。
奥地利帝国特使弗朗茨·许布纳男爵站在王宫前庭,他身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外交礼服,显示出他作为奥地利外交官的资历和地位。然而此刻,这位出使多次都被隆重接待的外交官脸上却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和些许恼怒。在他身旁,瑞典外交部的次官埃里克·格利特正一脸歉意地解释着什么。
“真不巧啊,”许布纳男爵叹了口气,寒风拂过,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尽管他穿着厚重的皮裘大衣,“我专程从维也纳跋涉这么远的路程来见国王陛下,却得知他身体不适。”
本来满怀热情从维也纳跑到这里的奥地利特使许布纳男爵碰了一鼻子灰,国王卡尔十五世偶感风寒,几日内闭门不见客。
格利特次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绅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学究气十足。他不安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结,语气中充满歉意:“实在抱歉,男爵阁下。可能陛下前天去打猎的时候着凉了,宫里面没跟我们通知这个消息,请让我带您去下榻的酒店。我们已经在大酒店为您准备了最好的套房,希望能稍微弥补这次不愉快的经历。”
格利特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烁,显然连他自己也不完全相信这个解释。作为瑞典外交部的高级官员,他太清楚自己的国王这段时间的真实情况了。
许布纳男爵锐利的目光在王宫明亮的窗户上扫过,似乎想要穿透那厚重的墙壁,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注意到三楼国王办公室的窗户亮着灯,窗边还能看到人影晃动。这让他更加确信,所谓的“风寒”不过是一个借口。
“那就走吧。”许布纳男爵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亮起灯光的斯德哥尔摩王宫,摇了摇头,跟随格利特上了等候在王宫门口的马车。这辆豪华的四轮马车由四匹纯黑色的骏马拉着,车身上刻有瑞典王国的徽章,显示出对这位奥地利特使的尊重。
当马车缓缓驶离王宫时,许布纳男爵靠在柔软的皮椅上,心中盘算着这次失败的会见可能意味着什么。奥地利和普鲁士刚刚在对丹麦的战争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确保瑞典在和平谈判和领土划分问题上不会干涉。然而,瑞典国王的“拒见”表明,情况可能比维也纳预期的更为复杂。
格利特次官坐在对面,试图用闲聊来缓解尴尬的气氛:“男爵阁下是第一次来斯德哥尔摩吗?我们的城市虽然现在天气开始变冷,但仍有许多值得一游的地方。也许明天我可以安排人带您参观一下老城区和皇家博物馆?”
许布纳男爵礼貌地微笑,但眼中的锐利目光丝毫未减:“谢谢您的好意,次官阁下。不过我更希望能尽快见到国王陛下。毕竟,奥地利皇帝陛下等待着我带回瑞典对于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问题的立场。”
格利特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当然,当然。我相信陛下很快就会康复并接见您。也许就在明后天。”
....
瑞典国王卡尔十五世是一个坚定地泛斯堪的纳维亚主义者,他现在是瑞典-挪威联合王国的国王了,而他本人跟已经去世的前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七世是至交好友,曾经商议过三国联合的问题,最后因为各自内部的反对不了了之。
而在这次丹麦王国对普鲁士、奥地利、汉诺威三国的战争之前,病重的弗雷德里克七世十分担心自己死后丹麦人民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来,所以他留了一个后手。
他跟瑞典国王卡尔十五世进行往来通信,并且在一次卡尔十五世去探望他的时候,做出了非正式的承诺,瑞典在必要时刻会帮助丹麦王国,从军事上。
呃,不过最终,瑞典国王卡尔十五世还是食言了,他的议会、内阁全都反对这种自杀式的行为,实际上瑞典国王卡尔十五世的权力很大,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违背议会跟内阁的决议。
卡尔十五世是一位高大威武的男子,四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修剪整齐的金色络腮胡,身着瑞典皇家海军的制服,胸前挂着几颗闪亮的勋章。他的脸上通常带着自信和魅力,是典型的北欧王室风范。然而此刻,他的表情却充满了焦虑和不安,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忧虑。
国王的办公室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墙上挂着历代瑞典国王的肖像和欧洲各国的地图。特别显眼的是一幅巨大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地图,上面用红线标出了瑞典、挪威和丹麦的边界。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信件和电报,显示出最近繁忙的外交活动。
卡尔十五世气急地不停地看着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走到了七的位置,晚上七点多。窗外,斯德哥尔摩的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北欧城市,远处的灯火点点,如星辰般闪烁。
“呃...陛下,您请放松一下,曼德施特伦-卡尔松伯爵这个时间点大概正在坐马车赶来的路上,一小时前他已经到了港口。”奥拉夫·埃里克森站在一旁,试图安抚自己焦躁不安的国王。
曼德施特伦-卡尔松伯爵是瑞典王国的外交大臣,他跑了趟伦敦进行外交协调,试图说服英国政府对丹麦提供军事援助。
“唉。”卡尔十五世锤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卡尔松伯爵这次伦敦之行到底怎么样了。那个老狐狸帕麦斯顿有没有被说服?英国人到底是站在我们这边还是继续他们那该死的观望政策?”
“陛下,请您安心,丹麦人抵抗的很顽强,至少迪伯尔要塞还在他们的手里面。”秘书埃里克森递给国王一杯水,试图以积极的消息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迪伯尔要塞是丹麦在石勒苏益格的最后一个重要军事据点,坚守了至少三个月了。不过实际上,三国联军也很少进攻迪伯尔要塞,他们已经开始派遣兵力去丹麦的其他区域占领,而迪伯尔要塞每天的任务就是挨炸,成为一个象征性的抵抗点,而非真正的军事威胁。
“该死的阿尔伯特。”卡尔十五世接过秘书递给他的水,却没喝一口,就直接放到办公桌一侧,开始骂起阿尔伯特亲王跟维多利亚女王来。
“他妈的他们咱们跟我承诺的,什么二十万英国远征军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瑞典人先上了。我日...”
秘书先生耐心地等着自己的国王陛下骂完,他可没那个胆子骂另一位女王,同时心里面也在吐槽,您自己不也是违背了跟弗雷德里克七世陛下的诺言吗?不过作为一个忠诚的臣子,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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