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人干的好,多杀杀那些奥斯曼人。”在伦敦东区的“鲁莽公牛”小酒馆里,一名喝着小麦啤酒的工人拿着一份廉价报纸大声嚷嚷道,他粗壮的手指敲打着报纸上的大标题,脸上因为酒精和激动而泛红。酒馆内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啤酒和烟草的混合气味,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坐在各处的木桌旁,有的打牌,有的高声谈笑。
“约翰,我觉得你说得对,奥斯曼人都是魔鬼,他们的死不值得同情。”
奥地利人对奥斯曼的驱逐行径已经被英法政府进行宣传过了,但可能因为几百年来奥斯曼在欧洲的罪恶形象不易改变,外加上奥地利人同样进行宣传奥斯曼的罪行,另外,奥斯曼人是异教徒,这么加减下来,英法的民众还是对奥斯曼的形象还是感觉很坏。
“为什么你会觉得奥地利人做的对呢?奥斯曼人应该还算是帝国的盟友。”不远处的一个青年皱眉问道。他穿着一件得体的深色外套,系着领结,显然与这间酒馆的常客不太一样,可能是个学生或者文员。他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旁,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波特啤酒和一本摊开的书。
“那,你可以看看,这上面写的。。”这位喝得稍微有些醉了的工人摇晃着站起身,拿着这份报纸一屁股坐到这位青年身旁,一股浓重的汗味和酒气扑面而来。他把那张已经被汗水和啤酒弄得有些潮湿的报纸递过去,“《圣战的真相:奥斯曼暴行揭秘》,你自己看看!。”
青年接过报纸,上面印着粗糙但是触目惊心的木刻插图,一个戴着土耳其式头巾的士兵正举刀砍向一个抱着婴儿的基督教妇女。标题下方的小字写着:“奥斯曼帝国对巴尔干基督徒的血腥屠杀。”。
报纸的主要内容是一篇声称揭露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半岛“暴行”的文章,列举了一系列所谓的历史事件:
“1822年,希俄战争期间,奥斯曼军队在希腊岛屿基奥斯屠杀了25,000名基督徒,仅因为他们不愿皈依伊斯兰教...”
“自1396年起,奥斯曼人实行'血税'制度,强行将基督徒家庭的幼子带走,皈依伊斯兰教后成为禁卫军(也称为'耶尼切里'),这种残忍的掠夺行为持续了数个世纪...”
“在波斯尼亚和保加利亚的基督徒村庄,奥斯曼官员经常要求额外的贡品,包括年轻女子,那些拒绝的家庭会面临残酷的处罚...”
文章的配图更是耸人听闻,除了封面的那张,还有几幅描绘奥斯曼军队烧毁教堂、将基督徒钉在十字架上等场景的插图,尽管粗糙却极具煽动性。
“看到没?这就是那些土耳其人做的事!”工人用粗糙的手指点着报纸上最血腥的那幅图,“他们就是一群残暴的异教徒!奥地利人替上帝做了件好事,该收拾收拾这帮东方野蛮人了。”
青年皱着眉头将报纸放下:“这些都是有争议的历史事件,被过度夸大了。况且,从政治上讲,奥斯曼帝国是制衡俄国在地中海野心的重要力量。如果奥斯曼崩溃,俄国将控制达达尼尔海峡,威胁我们在印度的利益。”
“哈!”工人大笑,“听听,又是一个被那些有钱人洗脑的家伙!什么制衡俄国?这关我们这些普通英国人什么事?你认为那些在东伦敦挣扎求生的人会关心什么达达尼尔海峡吗?他们只关心自己的面包和啤酒!”
“政治平衡对所有人都很重要,”青年试图解释,“如果欧洲的力量失衡,可能会引发更大规模的冲突,那将影响到每个人,包括——”
“听着,小少爷,”工人打断了他,酒气喷在青年脸上,“我不在乎什么政治平衡。我只知道那些穆斯林是基督的敌人,他们几百年来就在迫害我们的兄弟姐妹。现在奥地利人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说太好了!”
青年张了张嘴,但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显然意识到与一个醉醺醺的工人讨论国际政治毫无意义。他礼貌地微笑:“我理解你的看法,不过恐怕我们的观点不同。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继续看我的书...”
就在这时,酒馆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阵冷风扫进了烟雾缭绕的室内。一个年轻人冲了进来,他戴着一顶有些破旧的圆顶礼帽,外套上沾满了伦敦的泥水,看起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有没有人愿意去奥斯曼使馆前占几个小时啊?”他高声喊道,声音盖过了酒馆里的嘈杂声,“我们需要更多人去示威!有面包和茶提供!只需要安静地坐在那里,举着牌子就行!”
酒馆里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什么示威?”一个坐在吧台边的人问道。
“抗议奥斯曼帝国对基督徒的迫害!声援奥地利即将夺回圣地的战争!”年轻人激动地解释道,“我们要求英国政府站在正义一边,支持奥地利的行动!基督教团结联盟组织的,每人有三先令的补贴!”
“基督教团结联盟?”青年低声自语,“从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而那个醉醺醺的工人则一下子来了精神:“三先令?只是坐在那里就行?算我一个!”他站起身来,差点打翻桌上的酒杯。
“太好了!”年轻人兴奋地说,“还有谁愿意加入?我们再需要至少二十人在使馆门前形成声势!”
酒馆里又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显然被那三先令的补贴吸引了。
青年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突然注意到那个刚进来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传单,发给那些表示愿意参加的人。他好奇地伸手也接过一张。
传单上用粗体字印着:“抗议奥斯曼暴行!支持收复圣地!”反对“东方异教徒”。传单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徽标,上面写着“基督教团结联盟”,但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组织背景的信息。
青年仔细看了看传单,又看了看报纸,忽然意识到两者的排版风格和用词非常相似。他眯起眼睛,开始怀疑这场突如其来的“自发抗议”背后可能有更复杂的故事。
“你们这个'基督教团结联盟'是什么时候成立的?“他问那个刚进来的年轻人。
“呃,几个月前?”年轻人含糊地回答,显得有些不自在,“我们是真正关心基督教命运的爱国者联合起来的...“
“有趣,”青年点点头,“你们的资金来源是?”
“这...这不重要,”年轻人避开了他的目光,“重要的是我们在为正义事业而战!“
青年没有继续追问,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他有了自己的判断。在英国,这样的宗教煽动组织突然出现并不常见,除非有人刻意为之。而现在,奥地利正在巴尔干大肆扩张,需要英国公众舆论的支持或至少是不干涉...
“好吧,祝你们好运,”青年合上书本,整理了一下外套,“我得走了。“
当他经过那个年轻组织者身边时,故意低声说道:“替奥地利人传递信息是份不错的工作,希望他们付的钱足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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