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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巧遇太史迁(求订阅求月票!)(2 / 2)

在他的想像中,这位名流千古的太史迁,不应该是如此颓废的模样。

可想想他的遭遇,似乎一切又都能说得通了。

他走出酒肆,而后对陈毋疾低语两句。

陈毋疾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莱娘拿著金牌,露出疑惑表情。

金牌正面,有司隶二字。

而背面,则是一个『刘』字。

没有拿到那首诗,她感到很失落。

而刘进的交代,又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而这时,之前逃走的酒客的同伴走了过来,拱手道:“莱娘,还请你回头在那位郎君面前美言几句。刚才任咸只是吃多了酒,胡言乱语,绝无冒犯的心思。”

说完,他看了一眼莱娘手里的金牌,脸色又是一变,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

心里面,羡慕的要死。

这胡女真是好命,有了这块金牌,从今以后,折罗曼在长安城中,无人敢再寻畔。

莱娘能猜出,刘进来歷不凡。

但他让她写信给阿木提老爷,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珠子一转,她来到了司马迁的身边。

“太史公,酒还可口”

“怎不可口若不可口,我又怎会十钱来品尝。”

“切,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葡萄酒,是从北山以西的安息国运送而来,和北山以东產的葡萄酒不一样。十钱,奴家可是给了你便宜呢,

你还不领情。”

“哈,我自然是领情的。”

司马迁捻起一粒葡萄乾吃下,而后又吃了一口酒。

“莱娘,要问我什么事情”

“嘻嘻,就知道你这样的老爷,奴家瞒不过。”

她说著,把手中金牌放在案上。

“那小郎君要奴家联繫阿木提老爷,而且要阿木提老爷年底前赶来长安。你也知道,如今已经入冬了。阿木提老爷的年事已高,又怎可能会冒著严寒前来

可我又怕耽搁了大事,所以想请教太史公老爷一二那小郎君,连名字都不说,只借了鲁王世子的名字,奴家写信都也不知该怎么写。”

司马迁微笑著,拿起了金牌。

刚才刘进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也留意到了。

那,应该是个宗室子弟。

不过,好大的口气司隶

司马迁愣了一下,忙翻过金牌,就看到了那个『刘』字。

“嘶!”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忙起身走出酒肆大门,向左右张望,却不见了刘进等人的影子。

“太史公老爷,你这是为何”

司马迁回到了酒肆里,在酒案前坐下,嘿嘿笑了起来。

“莱娘,恭喜你了!”

“啊”

莱娘仍旧是一脸茫然。

司马迁一口饮尽了斛中葡萄酒,砸吧砸吧嘴,伸手又去拿葡萄乾,却被莱娘一把抓住。

“我的好太史公老爷,你倒是与我说个清楚啊。”

“没酒了!”

“古力娜扎尔拜合提亚尔,快拿酒来,顺便再取一份羊腿肉,和一盒酸奶酪。”

莱娘没好气看著司马迁。

“太史迁老爷,现在可以说了吧。”

“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念吗”

“我会说,但不识字。”

“这两个字,念做『司隶”。我与你讲,这司隶二字,有很多种说法,

拼在一起,便只有一个解释。”

司马迁笑眯眯的说著,一双大手,还握著莱娘的手不肯鬆开。

莱娘没好气的看著他。

她突然凑了上去,柔声道:“太史公老爷,要不奴家再让你摸摸奴家的雷”

“咳咳咳——

“你这女人真不要脸,明知道—.

但那只不老实的手,还是忍不住伸了过去。

莱娘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了。

老傢伙那啥没了,还有这份色心,倒也是有趣。

不过她和司马迁也熟了,所以也不是太在意。

给了他一个媚眼,轻声道:“待会儿古力娜扎尔若看你这模样,还会不会还你阿翁呢”

“呵呵,好吧。”

一个带著西域风情的少女,送来了葡萄酒,烤羊腿肉和一盒酸奶酪。

“阿翁今日怎恁好心情”

“哈哈哈,你家莱娘想吃老夫的便宜,却被老夫阻止了!”

“吁!”

古力娜扎尔吁了老头一声,便笑著走了。

“莱娘,你有了这块金牌,可一定要照顾好古力娜扎尔。”

“我也想,可—..—“”

“你听我说!”司马迁收起了那老不正经的笑容,轻声道:“这枚金牌上的两个字,读作司隶,代表著司隶校尉所属。而它是用黄金打造,便说明其主人地位不低。

司隶校尉,你知道吗”

莱娘张大嘴巴,点了点头。

“司隶校尉,皇权特许!长安城里,谁人不知太史公老爷,你是说这块金牌——..—

“金牌背面那个字,代表著主人的身份,读作『刘』,你现在明白了

“不明白!”

她就是一个酒肆的胡姬,怎能读懂这其中的意义

“好吧,那我说清楚些。

司马迁低声道:“而今司隶校尉里,有两个姓刘的。一个是八从事之一,刘德。”

“德老爷我认识。』

“那就是了,不是刘德,那就是另外一个。”

“谁”

“当今陛下之长孙,平舆候,司隶校尉刘进。

司马迁说著,便指了指那个『刘』字。

“他既然开了口,你家那位阿木提老爷就算是重病臥床,也会冒死赶来长安的。“

莱娘那张小嘴,长的老大。

“太史公老爷,你是说刚才那位———“

司马迁,点了点头。

“我的天,我———.—-我刚才居然唤他刘郎。他还摸了我————

“嘘!”

司马迁连忙捂住了莱娘的嘴。

“知道就好,记在心里。莱娘,老夫刚才恭喜你,就是恭喜你以后在长安城里,再也不是无根浮萍了。那位郎君既然把金牌与你,便是说明他会护著你。但这种事,你可千万不要与任何人说,便是阿木提也別说。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莱娘连连点头。

那张白皙的俏脸,浮起了一抹红晕。

“太史公老爷。”

“嗯”

“你说,我能不能把古力娜扎尔送与郎君做婢女呢”

“阿”

“你也看到了,古力娜扎尔长的那么美,留在我这里,早晚会被人——

哪怕有这块金牌,我还是不放心。倒不如留在郎君的身边,早晚伺候郎君,

也是福分。”

“哼!”

司马迁闻听不禁冷笑。

“多喝点,睡觉去吧,梦里啥都有。』

“怎地,古力娜扎尔不美吗”

“美!”司马迁正色道:“可不是美就能到那位郎君的身边,得找到机会才行。”

“难”

“很难!”

莱娘闻听,也不由得嘆了口气。

她也知道很难。

但,总可以想一想吧!

司马迁今天吃美了。

两斛葡萄酒。

一盘羊腿肉。

还有可口的葡萄乾。

临走的时候,他还带走了一盒酸奶酪,准备晚上整理了竹简之后,再来品尝。

天冷,也不用担心酸奶酪会变质,对不对

他晃晃悠悠,走出了西市门囿。

正要往家走,一辆马车突然拦住了去路。

车帘一挑,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

“太史公,殿下有请。”

“啊”

“上车吧。”

司马迁一眼,便认出了那青年。

赫然是刚才陪著刘进一起的那个人。

他犹豫了一下,旋即便上了车。

托刘进的福,他次子司马观(同观)和女婿杨敬如今都有了差事。

杨,风光的很。

司隶校尉几次行动,也让他大出风头。

弘农杨家,已经派人与他联繫,希望他能予以关照。

同观相对低调一些,在虎豹营骑中出任佐史,年俸三百石。

听上去不多。

但事实上,每个月就有37斛的粮食。

如果换算成五銖钱,那就是接近五千钱。

五千钱,不算多。

却足以让司马迁的生活改善。

这不,他现在都有閒钱来酒肆里骗吃骗喝了——

虽然他也知道,同观之所以能入虎豹营骑,是刘进看了史全的面子。

但他还是非常感激。

今天刘进既然邀请,他也很想去见一见,这位进几个月里,声名鹊起的皇长孙。

同时,他也想知道,汉帝对他的惩罚,是否已经结束。

马车,行进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

陈毋疾先从车上下来,掀起车帘,伸手做出扶之態。

这是礼节!

但司马迁却不敢托大。

毕竟,他如今还是一个犯官。

“这里是—.”

“这里便是长信宫后殿,司隶校尉后宅。太史公,请隨我来,殿下怕已等候多时了。”

司马迁忙梳弄一下头髮,整理了一下衣装。

“小郎君,我可有不妥之处”

陈毋疾笑了笑,轻声道:“非常妥帖。”

“那请带我前去拜见殿下吧。”

“请隨我来。”

陈毋疾在前面带路,领著司马迁穿过了曲折豌的长廊,来到一座阁楼前停下脚步。

之前在酒肆里见到的另一个青年,正从里面往外走。

“殿下可空閒”

“哦,殿下就在里面,正等著太史公呢。毋疾,你带太史公进去吧,殿下吩咐我了一件事情,我要去找黄长史商议。太史公,霍禹便先告辞了。”

说完,霍禹便匆匆走了。

“这是殿下的书阁,平日里很少有人过来,太史公请。“

司马迁忙隨著陈毋疾往里面走。

一入书阁,便见大厅里摆放著一尊鼎炉。

鼎炉里燃著火,火焰熊熊。

把屋外的寒意,都拒之门外。

“刚才那位小郎君”

“那是光禄大夫霍光之子,霍禹。“

同马迁闻听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他可是知道,霍光对太子一脉一直保持距离。

而今却突然把儿子送来刘进的身边,是不是也预示著,霍光的心態发生了变化

他胡思乱想著,便来到了楼上。

这里,摆放著一排排的书架。

书架上,则是一书简。

看到这些书简,司马迁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他可是听说过,长信宫里有一座书阁,名为仓頡阁。

自太宗皇帝开始,几位皇太后都喜欢藏书阅读,而那些书都放在这仓頡阁之中。

可惜,后来长信宫没落了。

书阁里虽然有人打理,却再也没人能够观阅。

汉帝把长信宫赐给皇长孙做官署,也说明了这位皇长孙,如今確是圣眷正隆。

刘进,正在看书。

见司马迁来,忙起身相迎。

“刚才在酒肆里见太史公,便想要拜会。可-—----所以冒昧请太史公来,

还请见谅。”

一个『可”,司马迁心里顿时一沉。

看样子,陛下犹在嫉恨他。

否则刘进又何必偷偷摸摸把他找来

大可以光明正大一些!

他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失落,但仍保持著平静,抱拳躬身一揖,“罪臣司马迁,拜见皇长孙平舆候殿下。“

“哈,太史公不必客气,我们坐下说话。”

说完,刘进对陈毋疾道:“毋疾,与伙房说下,做些好菜,我要与太史公畅谈。”

司马迁这心里,便是一暖。

人情冷暖!

自从他腐刑赎死之后,便见惯了。

昔日很多朋友,都远他而去。

一来嫌弃他是个阉人,二来则是汉帝那句『不復用司马后人』的话,让人心惊肉跳。

也亏得那几个好友帮忙。

司直田仁。

好友任安。

还有史全———.

说起来,他司马迁春风得意的时候,对史全不是太看得上。

但是在他落难之后,史全却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甚至还帮他的儿子找到了差事。

这份情谊,他牢记心中。

可他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帮不得史全太多。

也幸亏,史全有刘进这么一个外甥。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长安县,如今確是风生水起,地位提升了不少。

“殿下找我一废人来,有何吩咐”

刘进沉默片刻。

突然开口道:“太史公,你那部著作,是否已经完成”

“阿””

“我读过你所著货殖列传。”

司马迁,激动了。

他沉声道:“已完成大半,只是尚未收尾。特別是征和年来的事情,迁还未有思路。”

我就知道,你没有思路。

刘进看过《史记》。

史记中,多巫蛊之祸的描述非常混乱,也非常少。

所以到现在,刘进也无法从史记中获得太多的信息,只能依靠著系统的帮忙。

而事实上,即便是系统,也只能给予他一个非常模糊和笼统的线索,

估摸著,是他不敢写。

巫蛊之祸之后的情况,他不清楚。

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极为混乱的状况。

那种情况之下,莫说是司马迁不敢乱写,换做任何人,都不敢乱写。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司马迁的这种恐惧,才使得史记能够得以流传。想想看,如果司马迁写的太过详尽,之后汉宣帝能否认可这部史学著作,都怕是一个问题。

“我喜欢太史公这部著作。”

“多谢殿下喜欢。”

“但我更希望,能使此书得以传播。”

“阿”

“当然,马上传播,也不是时机。我希望可以选几部文章,命人製作成书,加以推广。

比如,太史公的货殖列传,比如先秦时期的事情。

我是觉得,读史可以明智!我坚决认为,以铜为鑑可正衣冠,以史为鑑可知兴替,以人为鑑可明得失。

陛下虽怪罪太史公,乃私怨。但太史公所著史书,乃为千秋记,不可混为一谈。”

“但若陛下怪罪”

“我一力担之。”

司马迁突然起身匍匐在地。

“若此书能得以传续,迁便死也感激涕零。”

“矣,不至於,不至於!”

刘进说到这里,话锋却突然一转。

“不过,我觉得太史公著史,有些缺憾。』

“有何缺憾”

“我汉家的忠臣良將若璀璨星河,何以太史公只专著与李广与李敢这些人而卫候与霍驃骑武功赫赫,只有只言片语太史公莫以为我偏向卫候,

实凡日月所照,江海所至皆为汉土。卫候与霍驃骑扬我汉家雄风,令匈奴只敢悲歌: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顏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此扬我汉家之威,令蛮夷知晓,什么叫做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事情,必须大书特书方可。”

一开始,司马迁听到刘进说他著史有缺时,心里很不高兴。

我承认你皇长孙有本事。

但专业的事情,要有专业的人来负责。

你懂个屁的『著史』。

可听完了刘进的话,他却呆愣住了。

突然,他问道:“那匈奴人,果然如此做歌”

哦.

我好像玩砸了。

这首匈奴歌,好像是在魏晋时期才创作出来。

我——

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刘进是绝不可能改口的。

他咬著牙说道:“自然!”

“哈哈哈,若真如此,確需详述,如此方扬我汉家威风。』

“对嘛,你得这么写才行。你得让陛下愉悦-——-而且,这是事实,谁敢质疑”

“不错!”

“另外,太史公可为李陵喊冤,却为何不为苏子卿说话”

“他他不是还在匈奴吗”

“那太史公可知苏子卿在匈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可未曾投降匈奴,反而对我汉家忠贞不屈,被发放去了北海苦寒之地。那里常年是冰天雪地,食物匱乏。匈奴人与苏子卿说,要公羊產羊才会放他回归。

可即便如此,苏子卿却未曾屈服。

臥雪噬鼠,草木果腹。然我听说,他仍怀抱节杖,在那冰天雪地之中坚守!

可我朝堂之上,竟无一人为他说话,任由他在那冰天雪地里,苦苦挣扎九载,依就忠心耿耿。”

“竟有此事竟有此事”

司马迁闻听之后,忍不住大声哭泣道:“迁该死,迁该死,竟使如此英雄蒙冤。

若非殿下,迁实不知子卿所受苦难。

殿下,迁愿为子卿单独立传,使他得世人称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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