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江湖中人,都是练过轻身功夫的,但站在铁索之上,左右摇摆不停,两边的铁柱似乎有下坠之势,往下看则是万丈深渊。
身体竟如同鹰一般、左右翻转方起来。
此为鷂子翻身。
几位姑娘走过去的时候,已经脸色煞白。
路平经过时,不觉悚然。
唯有定閒神尼,身形轻盈,步履稳健,如履平地,毫无惧色。
路平心中讚嘆不已,精深的佛法有时候確实是有加成的。
下棋亭颇为简陋,亭中石凳上有棋盘。
“司李可有所感”
“畏惧!”
路平笑了笑。
传说韩愈当年过华山,贪恋风光,一路攀登,到苍龙岭时才觉察路险且绝。
他不禁痛哭流涕,写了份遗书,扔到山下。
为后来登华山的人嘲笑不已。
定閒师太看著索道嘆道:“司李到华山,尚未去南峰。南峰有长空栈道,悬掛万丈悬崖峭壁之上,当年修建者,在山崖镶嵌铁钉,搭建索道,又铺设木块石板以通行。这等工程,看似简单,却是鬼斧神工,让人不由得不心生钦佩,非有大愿者,非有大智者不能为。”
路平目光闪动,拱手道:“受教!”
定閒师太摇摇头,看著三女忽然问道:“你们三人以为如何”
“我”岳女侠笑道,“师伯之意,莫不是要路大哥有毅力,不可中途望而却步
仪清沉吟片刻道:“师父是否是说,论剑一事,如同搭建索道一般,需要有周密的计划,尤其是基础,需要扎实一些。”
二人说罢,定閒微微点头,目光却注视著恆山小太史。
郑萼微微皱眉,她目光温柔,圆圆的脸庞上掛著笑容,淡淡说道:“各派嫌隙根深蒂固,门户之见积重难返,『弥合』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其困难,然而一旦成功,就如用眼前的铁索一般,险象环生,也是造福后人的一件事情。”
定閒师太合十轻颂佛號:“阿弥陀佛。”
路平盯著郑萼,也不禁有些异。
这小姑娘给自己的惊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老尼曾经听前朝时华山圆明老人贺志真故事。四十多年间,在山上凿洞架桥,修建栈道,今日你我能够睹此奇观,多仰赖他的功劳。”
在傍晚时分,路、岳二人才回到华山派中。
在令狐冲和一眾华山弟子的注视中,二人閒逛许久。
华山派四下都是松林。
月亮从玉女峰山后现身,照耀在林木环绕的华山派院。
万松林里夜萧萧,
月影来时转寂寥。
试看影从何处起,
正东峰上水波摇。
松林中月色碎影满地。
时而大风忽来,巨大的声响如同响雷一般,风声在各个缝隙孔洞都发出激烈的鸣鸣声。
似乎一场大雨在即。
二人这才恋恋不捨回到院子中。
风却在剎那之间停了下来,院中再次寂静无声。
路平回到客房,演练起秋声剑法。
今日体会华山之秋风,他更加明白了秋声之意。
秋的凛冽,萧条,惨澹,肃杀摧败零落者,堪称一气之余烈。
约莫三更时分。
华山派的狗,果然准时叫了起来。
路平微微一笑,取出长笛。
一曲笛声,清音嘹亮。
这一次依旧是江南小调。
【你道是醉乡,又道是梦乡,也不似这等式乖张。
(昨夜个)喜孜孜。灯下相亲傍。
(今日里)假怪悍,堂上问行藏。
(可是你)困腾腾全不记娇模样—】
这个曲牌叫做《七弟兄》,嘉靖年间在江南很是流行。
华山大弟子、代理掌门人令狐冲,醒来不禁一脸的黑线。
“路兄这是何意难道撩拨——小师妹一人还不够吗””
过了许久,笛声方才停了下来。
华山派弟子们,辗转许久,才进入梦乡。
路平忽然心头一阵悸动,稍瞬即逝。
安排香饵钓金鰲。
放下如此诱人的鱼饵,他都不信风清扬不会咬鉤。
“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屋一敘。”
窗外的青袍老者,顿时证住了。
他在华山上一住二十多年,吃了华山派二十多年。
岳不群这个饭桶,愣是没有发现。
不过,今年气宗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竟然全员不在华山好几个月。
这可苦了他。
不得不到山下买些粮米,自己生火做饭。
如今气宗弟子归来,尤其是这一次还带来不少酒,堆放在厨房之旁的储物间中,更加让他窃喜不已。
但是.
华山上竟然多了一只狗。
区区狗子尔,虽然叫声烦人,还不能妨碍他什么。
偏偏客房的方向,还有人和著狗叫吹起小调。
这是多么熟悉的韵律啊。
风清扬理在心中许久,却没有一刻忘怀。
他昨夜聆听许久,在一个隱蔽的角落佇立许久。
许多年过去了,有些伤口可以掩藏,却不能痊癒。
今夜,想不到又是同样的情况。
他就想看看,莫不是气宗请来了什么江南客人
他完全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行藏,
“门开著,直接推门而入即可,我这里备有上等的武当道茶,极其的难得。”
屋子里的人低声说道。
“放心,无人会打扰这里。”
风清扬又是一证,看下四周无人,岳不群那帮酒囊饭袋的弟子並不曾在这边巡视。
他便取出一块青布,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晴。
犹豫再三,方才推门而入。
“你是什么人”
一个白须青袍蒙面老者,目光冷冽地盯著路平说道。
“先生藏头藏尾,岂是大丈夫行径”
路平打量了一下风清扬,微微一笑,毫无畏惧之意。
风清扬剑术神通又如何
恐怕他可以动手的,就是院子中那只新买的狗。
他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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