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睡意了,男人赤脚下床,将已经湿了的上衣脱下来。借着月光,能够看到他身上的一点点紧实的肌肉,显然比以往瘦了许多,这段日子,他吃不下、喝不下,更是睡不得。
腿上的伤口痛得厉害,项政北倔强地不要轮椅,就这么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惨白色月亮。月亮很遥远,在另一边,那里许是白天,且阳光明媚。
喉头微微滚动,左边的小腿肌肉仿佛在跳动着抗议主人的残忍,可项政北却咬着牙,强撑着自己不许倒下。坐轮椅就真的是废物了,不能站起来、不能走路的废物,一辈子都只能靠着轮椅苟活的废物。项政北是要强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更别说未来。
颤抖着拿起不远处桌上的那根烟,缓缓地点上,没两秒,男人的面前烟雾缭绕。
离开了那座城市,与夏至桃一同生活,他是痛苦的。无论与谁他都痛苦,而痛苦的根源,到底还是那个女人,那个叫宋安乔的女人。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是否会想念他?项政北不知道,他记不得曾经的过往,只是许多破碎的记忆片段总在噩梦中闪现。
方才的记忆是那样犹新,一幕幕不断地在他的面前闪过,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颤抖,项政北狠狠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了出来。
心跳得厉害,此刻还不算完全平复下来,只是比一开始好了许多。赤着上半身,男人丝毫感觉不到凉意,但心头的冷早就冰得他再也不愿多说什么。他是寡淡的,也是冷漠的,更是无情的。
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没有人能够捂热他的内心,而他……也有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人。
——
分明是九月末的气候,外头却突然下起了大雨来。白天的温差于此刻一下子大了许多,宋安乔刚洗好澡出来,不禁带起了一个莫名的战栗。
打开手机,看着王浩杰从那头发来消息:都准备好了吗?明天可能还是会下雨,我接你去机场,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们是下午两点多的飞机。
宋安乔点开键盘,敲下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宋安乔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窗外的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玻璃窗,听在耳中都是那样大声。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刚从公司忙完最后一项事物,又是公司里最晚下班的人,这点宋安乔早就习惯了。都说老板压榨员工而产生了“内卷”现象,放在宋安乔身上,倒其实根本不适用。
抿着唇,又是光着脚没有穿鞋,宋安乔站在那里,目光落向家门前那颗被大雨拍打着的树上。在这样的气候中默默忍受了大雨的洗礼,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是一阵感慨。
眨了眨眼睛,刚洗好澡的脸还有些微微发烫,又眨了两下,只觉得眼眶都在温热。
擦着头发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宋安乔突然蹲下,将脸埋在双手中,刚才眼眶的温热已经变为了泪水一颗颗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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