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独自走进来,衣袖轻拂,动作从容。灶台边,赖妈妈正蹲着擦地,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她曾是这厨房的掌事嬷嬷,没少对蘅芜非打即骂。前些日子还当众骂她“狐媚子,迟早被人睡烂了扔出门”,如今这贱丫头竟摇身一变成了主子?
赖妈妈下意识地想躲,却被蘅芜清冷的声音钉在原地。
“赖妈妈,这么晚了还不回房休息?”
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赖妈妈哆嗦着站起,低着头:“蘅……蘅姨娘,老奴……老奴收拾厨房……”
“哦?”蘅芜轻笑,走到锅边掀开盖子,热气扑面,“我饿了,来拿点吃的。这羹是你煮的?”
“是……是的,姨娘。”
“味道如何,我得试试。”她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小口,细细品味,然后——眉头一皱。
“怎么?太甜了?”赖妈妈紧张地问。
蘅芜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才道:“不是太甜,是苦的。这银耳,怕是放了两日,馊了。”
赖妈妈脸色一白:“不可能!今早才买的……”
“你说什么?”蘅芜抬眸,目光如刀,“你敢质疑我?”
“奴婢不敢!奴婢……”
“来人。”蘅芜不疾不徐地开口,门外立刻有两名粗使婆子应声而入。
“赖妈妈怠慢主子,用坏食材欺瞒,按府规,杖二十,罚薪三月,暂夺掌厨之权。”
“不!蘅姨娘饶命!奴婢真不知银耳坏了!饶命啊!”赖妈妈跪地磕头,老泪纵横。
蘅芜却只是轻轻拂了拂袖,像是掸去一粒尘埃。
“拖下去。”
两名婆子立刻上前,架起赖妈妈就往外拖。她一路哭喊,声音凄厉:“蘅芜!你这个狐媚子!不得好死!你勾引主子,迟早被天打雷劈——”
话未说完,便被布巾堵了嘴,消失在夜色中。
厨房里恢复寂静。
蘅芜独自站在炉火旁,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明暗交错。
她端起那碗莲子羹,走到窗边,轻轻倾倒于地。
乳白的羹汤渗入泥土,像一场无声的祭奠。
她转身,正要离开,忽听门外一声冷笑。
“好大的威风啊,如今连厨房的汤都能说馊就馊,说罚就罚了?”
蘅芜顿步,缓缓回头。
门外,站着一位穿紫裙的丫鬟,正是解如意的贴身侍女——桃红。
她倚着门框,眼里满是讥讽:“蘅姨娘,您可真会演。装柔弱,装无辜,装得连大人都为你动心。可您别忘了,表小姐禁足只有一个多月,等她出来,您这姨娘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蘅芜静静看着她,良久,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却带着一丝凉意,像月光洒在刀刃上。
“桃红姑娘说得对。”她缓缓道,“我这位置,确实坐不稳。”
她缓步上前,声音轻得几乎像耳语:
“可你说错了——不是等她出来,是我,等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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