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声音终究还是引来了巷子里的人。
他们渐渐围了过来。
有人迟疑地观望,有人却是认出了蘅芜。
周围人低声议论。
“那不是昨夜安置灾民的姑娘吗?”
“听说她还帮蔺相画了筑坝图?”
“女子也敢画工图?可……她确实在泥里跟人一起抬东西啊……”
“一二三,起!”
蘅芜并不去理会其他人的视线,而是咬牙低喝,和几个汉子一同发力,把车轮抬起来。
“再推!快!”
她大喊,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以脏又臭的泥水里,却是很坚强地不肯松手,依旧死死拽着车板边缘。
团圆看着这一幕,她都快要心疼死了,蘅芜明明是她的小姐,可她却是连这种脏水也丝毫不顾及。
在他们的努力这下,板车被推出泥坑。
车夫心里面狠狠松了一口气,他的视线落在蘅芜的身上,眼神一颤,连忙向蘅芜行礼,“小姐,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蘅芜摇头,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道,“无事,等坝修好了,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车夫怔怔望着她,似乎是没想到蘅芜会这么说,只能重重点头。
团圆赶紧递上干布,那双通红的眼眸里满是心疼,“小姐,您昨夜画图到三更,今早又淋雨干活,您不心疼您自己,我还心疼呢!”
“小丫头,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蘅芜三两下擦干净脸上的汗水,嘴角微微一勾。
此时,天空顿时闪过一道惊雷,虽然雨势已经渐渐变小,但她的心头上却是猛然闪过一末沉重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人未到,声音却是先到,“蘅小姐!蔺相让我来寻你,出事了!”
左一披着蓑衣,浑身湿透地跑来,眼里满是惊恐。
“怎么?”蘅芜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昨晚,陆廷章的房中来了个蒙面人。”左一压低声音,“那人威胁他,若不阻挠葬龙潭工程,就要他死,那个可恶的陆廷章为了活命,不仅暗中破坏,还要偷偷换材料、拖工期、散谣言!”
旁边的团圆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转而眼里满是气愤,“他怎么敢?!蔺相待他不薄,他竟要恩将仇报?”
“他天生便是贪婪怕死之人,为了活命,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蘅芜一脸平静,像是早就料想到对方会这么做一般,她低眸,“他这种人,宁可贪生背上骂名,也不肯拿出骨气直面刀刃,确实让人生气。”
左一心里面也是气愤,若是可以杀了陆廷章,他巴不得动手!
“蔺相已知此事,说会安排人盯死陆廷章,调换守仓亲卫,严防材料被动手脚,但他让我问您加固图一事,何时能交付?”
他的眼底满是疲惫。
“今晚。”
蘅芜握紧手里的拳头,“回去后我立刻重绘,主坝之外,我要加三道副堰,泄洪道再加深一尺,材料登记要一石一两都记入台账,不容任何人插手。”
这话一出,虽然更加严谨,但他们还是担心陆廷章这个小人会为了贪生而做出坏事。
“若是陆廷章从中作梗,伪报数目怎么办?”团圆心里面都快要气死了,但她也无可奈何。
“每一车石料进城时,我亲自验看。”蘅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他可以撒谎,账目上的数字却不会。”
左一脸色顿时肃然起来,他朝着蘅芜行礼,“我这就回去禀报蔺相。”
就在左一准备离开之时,蘅芜叫住了他。
“等一下。”
蘅芜眉头微微皱起来,“告诉蔺相,我不怕陆廷章捣乱,我怕的是百姓等不起。”
左一重重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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