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后院,秋阳斜照,凉风习习。金丝楠木的廊柱下,婢女们提着铜壶往来穿梭,脚步轻悄。府中一片宁静,时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碎声。
蔺绍与蘅芜并肩步入正堂,才刚坐定,便有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跪下:“回禀大人、蘅女官,表小姐……表小姐不见了!”
蔺绍眉峰一蹙:“哪个表小姐?”
“是……是解如意小姐!原先在佛堂禁足,可方才我去送斋饭,人影都没瞧见!房门开着,香炉还燃着,但人就是不见了!”
蔺绍神色未动,只是淡淡地看向身旁的蘅芜。
她正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眸光沉静,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不用找。”她放下茶盏,声音清越,“她只带贴身婢女,定是去了徐尚书府。”
蔺绍轻挑眉:“你怎么知道?”
“她若真想藏,就不会连香灰都懒得扑灭。”蘅芜冷笑,“况且,她心心念念的徐晚晚,前日刚从宫里请安回来,说是有孕了,你以为她会错过?”
“徐晚晚有孕?”蔺绍眼神微动。
“三个月了。”蘅芜淡淡道,“徐尚书正四处托人打听稳婆,还悄悄给晚晚换了乳母,就怕消息走漏。可我偏要她走漏,这才几日,满京城都知道了。”
蔺绍低笑:“你就是存心让徐家难堪。”
“不是我。”蘅芜抬眼,眸光如刃,“是他们自己藏不住。徐晚晚未嫁先孕,徐尚书还想保她清白?荒唐。这罪,该由她父亲一力承担。”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
“表哥!表嫂!我可算回来了!”
解如意一袭藕荷色罗裙,发间斜插一支白玉梅花簪,面上红扑扑的,像是刚从风里回来。
她脚步轻快地跨进门槛,盈盈下拜:“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我在佛堂待得久了,心里闷,就想着去徐家看看晚晚……她最近身子不好,我总得尽点心意。”
蘅芜端坐不动,只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禁足期间擅自离府,按律当罚。”
解如意笑容一僵,随即又柔柔地抬起头:“蘅姐姐教训的是。可我是为表哥家的颜面去的。您不知道,李侍郎家的公子李常,前几日来探望晚晚,多才多艺,谈吐风雅。我……我与他聊了几句,心中……甚是倾慕。”
她说到这儿,脸颊微红,低下了头,像极了羞怯少女。
蔺绍冷笑:“你倾慕谁,关我何事?”
解如意忙道:“表哥,若……若能请您与蘅姐姐替我去李府提亲,说一说我的品性,兴许……兴许李公子能纳我为正妻。”
堂中空气一凝。
蘅芜轻轻放下茶盏,瓷底磕在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痴心妄想。”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李侍郎乃清流重臣,李常更是国子监高才,明年就要下场应试。你解家早已败落,你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凭什么做人家正妻?”
解如意脸色煞白:“蘅姐姐!你怎能如此羞辱我!”
“我说的是事实。”蘅芜看着她,眸光平静,“你若真想去,我可以允你去做妾,前提是,李家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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