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簌簌落在他开裂的指甲缝里,他突然揪住裴砚南衣领嘶吼:“六岁往我签的合同上画乌龟……十三岁伪造我签名给校花写情书……”
“从小到大,没有让人省心一点!”
回忆中谢仲言松开领带,眼泪滑到鼻尖。
手机突然震动的瞬间,屏保亮起上官绾举着平底锅的自拍。
他瞬间变脸,控诉瞬间坍缩成委屈:“绾绾当初为了给他做辅食,煎糊了十九个锅……可我这辈子没吃过她煮的东西。”
说着忽然抬手捂住眼睛,声音从指缝渗出血丝:“这小子……抢我老婆,毁我文件,往我茶里倒酱油……”
喉头滚动数次,再开口时已是破碎的哽咽:“可他浑身插满管子躺着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原来这么爱他!”
嘀——嘀——嘀——
监护仪突然发出嘀嘀轻响。
裴砚南猛地回神,发现谢清时眼角渗出冰晶似的盐粒。
他颤抖着用橡胶手套擦拭,却听见自己嘶哑的续接:“绾绾阿姨今早逼护士开特护通道……”
手套在病号服袖口摩挲出沙沙声,像在复刻昨夜谢仲言墙上的抓痕:“骂你躺平装死……”
尾音被抽噎斩断,“可转身就瘫在叔叔怀里发抖……说她很害怕……”
他一把扯下护目镜,水雾模糊间看见谢清时无名指轻颤:“……怕你以后再也醒不过来!”
吼声断在窒息的哽咽里,裴砚南的指关节死死抵住谢清时无名指:“你知道昨晚叔叔最后说了什么吗?”
橡胶手套在指尖熔化成透明薄膜,谢仲言昨夜瘫倒在病房外的哭诉灌入耳膜:“外界都说我是冷血资本家……说清时是我最失败的‘作品’!”
泪水突然突破裴砚南的镜片防线,砸在监护电极片上迸裂成星,“……可他们从来不知道,谢仲言抖着烟灰反复说——‘我这辈子最骄傲的签名是谢清时父亲 ’。”
嘟——嘟——
心电监护仪骤然尖啸,血压值飙升至127\/84hg 的猩红数字刺破病房绿霾。
裴砚南猛地伏在床边,防护服后背随抽泣弓成绝望。
沾着泪的嘴唇贴上谢清时耳廓的瞬间,将谢仲言的哽咽烙进对方意识深处:“听见了吗?”
漏音的呢喃灼烧着呼吸面罩:“叔叔的心声……绾绾阿姨的担心……”
紫外线消毒蓝光扫过谢清时颤动的睫毛,像给冰雕镀上碎钻:“全世界都在等你这个混蛋……”
手套彻底洇透的指腹抚过那人眼角的潮湿,“回来继续当那个……被骂着宠坏的小孩……”
……
这边,江凛一行人已经到了当初和裴砚忱谈恋爱时的出租屋。
靳勉拧开老式门锁,铜匙摩擦声刺破走廊寂静。
铰链呻吟中,玄关矮柜上裴砚忱淘来的裂釉陶罐撞入视线——罐口新插的洋桔梗与风信子替代了昔日的枯玫瑰,花瓣上水珠滚落如伪装的露水——这是江凛按原格局复刻时,唯一添加的“生机”。
两分钟后,江凛怀抱裴砚忱踏进房门,枯玫瑰的腐气瞬间被花香暴力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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