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颜一想,既然锲加思兰不主动公开身份,也许他有自己的计划,自己偷剑的事也不好说出口。
“只是偶然所得……天色晚了,请魏大人休息吧。”
说罢,百里颜急急接过宝剑,就跑回了房间。
心里还想着,还好魏蔚没有多问。
回了房,百里颜点起一盏油灯,将长剑用布匹包裹起来,小心地放好。
轻轻地低喃:“抱歉,拿了你的剑,用完了一定还给你。”
百里颜忽然见桌上放着一只长颈的小瓷瓶。
想必是锲加思兰让乌桑送来的花蜜茶。
她仰起头,一饮而尽,清凉爽口,花香绕齿。
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
一会就要天亮了,赶紧睡下吧。
百里颜躺在卧榻上,身子绵软下来,浅浅地睡去了。
梦中,她恍惚又见到了锲加思兰挥舞着龙纹长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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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如洗,月光落在深井之中。
他银发白袍,浸润在月色里。
他睁开双眼,抬起头,血色凛凛的眸子望向一轮明月。
这大漠苍凉的月色,他已经望了十二年。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故土以为他已经殒命,给他封了澂王。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声,在他遥不可及的旷野之上。
他转身,回到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岩洞之中。
岩壁狭窄,这地下的甬道是根据他十岁时的身形修建的。
十二年过去了,他现在只能屈身而行。
他的衣袍划过地上的铁链,透出一股铁锈的腥味。
曾经,他的手脚被这副铁链锁住,他硬生生掰断手掌脚掌的骨头,从里面挣脱出来。
再往里去,岩洞变得形状扭曲,岩壁上也没有了大理石块的铺设,岩土**出来。
这是他打碎了石块,用碎石和手指挖出来的洞穴。
十二年的时间,他几乎徒手挖开了这座城的地下通道。
这座城,叫做岄城。
十岁的他,来到这里做了质子,就再也没有见过白昼。
他往深处走去,推开了一处岩壁,越过脚下的岩土,踏到了木质的地板上。
陈旧的楼梯间布满了蛛网,他的脚下没有一点声响。
直到走到一处木门前。
他能听到里面绵软的呼吸声,还有轻柔的呢喃。
他推开木门,月色从阁楼的高窗上倾泻而下,照在她脸颊上,粉面绛唇,睫毛微颤着。
他站在床前,想起她那一句:“保家国平安,山河无恙。”
他锐利的眉眼垂了下来,映出了几分寒凉和几分笑意。
他笑她不谙世事,笑她单纯善良。
夜风吹进了屋子,他伸手想给她盖上薄毯,尖厉的指尖却划破了毯子,他缩回了手。
转身关上窗户,只听见她在梦中低喃。
“你一定……受了许多苦吧……”
他心里一惊,落花搅乱了井水一般,心里层层水波漾了开去。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等到她的呼吸又变得绵软悠长。
他驻足许久,眼见短暂的夏夜即将结束,很快就要迎来日出,他才准备离开。
走过桌案时,他忽然嗅到一阵异香。
他忽然警觉,仔细探寻,原来味道是从一只长颈小瓷瓶中传来的。
沁人的花茶香味中混杂了一丝丝诡异的腥味。
他拿起瓶子将残液滴在舌尖。
忽然,他眉目变得锐利,一双血眸子露出刀锋般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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