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禅师跑一趟。”百里颜连连道谢。
禅师吼吼地笑起来:“不妨,老衲也好久没下山了,正好四处看看,对了,听说殿下与姑娘在将军府门前定亲了?”
百里颜一个趔趄,扶着路边的树木才勉强才稳住脚步。
禅师好久不下山,八卦消息倒是一点都没落下。
“百里姑娘,老衲说几句,您别见怪。”
“禅、禅师但说无妨。”
“老衲听闻澂王殿下年幼出关,在大漠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身边也没个懂礼节的人伺候,所以殿下莽着就与姑娘定了亲。”
百里颜一拍大腿:“对啊,我就说哪里不对嘛,这不合礼节啊!大师,你快去说说他!”
只听禅师继续说:“按理,你二人的婚事应当由圣上定下,宫中再与贵府商定吉日才对,接着是册封妃位,再来才是迎亲大典……”
百里颜连连点头,雍朝的建筑,她如数家珍,但成亲礼仪,她一概不知。
但是,等一下,为什么这些规矩是从禅师口里说出来的?
他邓衡十岁被囚,不懂成亲的规矩,你一个和尚倒是懂了?
百里颜的脑子再次凌乱,耳边好像又响起了水花的回声。
“……王妃还要朝见皇后娘娘……”只听禅师还在说。
这繁琐的流程怕是还要说上半天。
百里颜适时打断了他:“禅师,我就是问问,邓衡这样擅自定了婚事,不作数的吧?”
虽说两人已经情义相通,可成亲之事总是要谨慎些,况且百里颜还是女方,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定了亲,总觉得太过潦草,倒显得是自己着急要嫁人呢!
却听禅师嗓音一转,吼吼吼地笑了起来:“作不作数,还不是人定的嘛。”
“禅师,您这是何意?”百里颜疑惑。
禅师忽然停下脚步,沉声说:“我们到了。”
百里颜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城门口。
二人穿过一众赤燕军,到了门前。
不远处有一堆白绒绒的绵羊,见二人出来,那白绒绒的一团忽然散开,冲出来两个破衣烂衫的身影。
“姑娘!姑娘!我知道您会来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在百里颜身前。
他抬头看百里颜没有抱着婴儿,忽然大惊,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百里颜连忙说:“你的孩子无碍了。”
夫妻二人这才看见禅师怀里抱着的小娃娃,正睡得香甜。
二人颤抖着接过襁褓,哐哐地磕头。
“姑娘!您是在世观音,您治好了我儿子!我还以为……以为他活不了了……”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起来。
“不不不,是无明禅师治好的,您二位快起来。”百里颜想把二人拽起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谢谢禅师!谢谢禅师!”二人转而向禅师磕头。
禅师吼吼一笑:“还是百里姑娘的功劳,要不是她愿意带你们的儿子入关,老衲又怎么有机会诊治呢?”
“说得是、说得是,谢谢百里姑娘!”二人向旋风陀螺一样来回磕头。
百里颜只好喝了一声:“好了!孩子该饿了!”
二人这才停下,妇人抹了泪,跑到远处去奶孩子了。
男人仍旧跪着:“百里姑娘,我们没什么钱,这些羊您拿去,就当我们的答谢,您一定要收下!”
百里颜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你们要生活、要养孩子,还是把这些羊留着吧。”
男子叹了一声:“这些羊在大漠里也换不了几个钱,等天冷了杀了吃了,来年也剩不了几头了……”
男子忽然跑开,拽了一头羊过来:“百里姑娘,这是我最好的羊,您一定要收下!”
说罢,完全不给百里颜拒绝的时间,男子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他拽着老婆孩子,远远地又给百里颜磕了一个头,然后赶着羊离开了。
“咩——”
百里颜低头一看,这头羊身上满是黄沙,抖了抖粉白的耳朵,一歪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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