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西北那二表哥家的啊。”
她故意把“西北”两个字拖得特别长,语气里藏不住地域的偏见。
朱秀琴早就看她不顺眼,嘴角一翘,冷笑问。
“大嫂,这两位是……?”
沈大嫂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声音压得低低的。
“这是我妈的远房侄女,叫沈春花。她跟咱们家隔了七八层亲戚关系,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不过这次突然来了,我也不好往外推。旁边那个,是她闺女,叫沈海棠。”
朱秀琴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调轻佻地说道。
“噢~原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亲戚啊。我还以为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家里突然来了一群生面孔,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登门了。”
苏清芷眼角微微一扫,目光落在沈海棠脸上,察觉到她的神情瞬间变了。
沈春花更是直接拉下脸来。
她嘴唇微颤,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随即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哽咽着说道?
“表姑啊,您这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二表嫂这是嫌弃我们穷,不肯认我们吗?我……我心里明白,我没本事,一辈子在乡下种地,比不上你们城里人风光。可我知道礼数,不该带孩子回来打扰你们清静……是我错了,我不该心存奢望。”
沈海棠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她眼圈也渐渐泛起了水汽,明显是在拼命忍耐着。
沈老夫人“砰”地一声,把手中的搪瓷杯重重搁在茶几上。
她脸色铁青,直直地盯着朱秀琴,语气严厉。
“你一回来,就非得让全家闹得不愉快?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长辈在?”
朱秀琴嘴角一撇,轻轻笑了声。
“您这话可说得没道理。我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把她先说的话,原样还回去嘛。她自己先提穷不穷的,我不过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怎么反倒成了我错了?难道我说句实话都不行?还是说,现在家里只准她哭,不准别人回嘴?”
沈老夫人被她这番话顶得胸口一滞,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你……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吴大嫂见状,连忙笑着上前打圆场。
“哎呀,咏梅就是开个玩笑嘛,您别动气。再说了,春花表妹自己先这么说的,说什么怕打扰大家,显得自己低人一等,那别人听了自然就顺着说了。”
“这也不怪咏梅接话,对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好……”
结果沈春花一听这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放声哭了起来。
“哎哟我命苦啊!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丈夫走得早,丢下我和闺女孤苦伶仃!这些年在外头讨生活多难啊!风吹日晒,东奔西跑,就为了供海棠读书,盼她有出息!”
“如今闺女好容易争气,考进了京市文工团,成了正经的文艺工作者,我就想带她来见见长辈,认认门,怎么就成了讨饭的穷亲戚了?怎么就这么遭人嫌弃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苏清芷眼皮一跳,心里冷笑不已。
这女人还真是聪明。
先提守寡,是为了博取同情,让人不敢轻易得罪。
再强调闺女进了文工团,是在不动声色地亮底牌。
我虽然穷,但我女儿有本事,我背后有靠山,你们别想随便拿捏我。
这种软中带硬的手段,真是既精明又狠辣。
可苏清芷心里还是嘀咕。
文工团那么容易进?
这年头,哪个单位不是挤破了脑袋才能进去的?
要是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早该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了。
哪还会跑到乡下演这出苦情戏?
朱秀琴一眼就看出这女人心思不纯。
装模作样地哭哭啼啼,无非是想博同情、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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