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珩只是看着他。
江成月又道：“你该猜到了……他们口中那位弑父戮族的‘江少主’是谁。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李云珩道：“以后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对我说。”
江成月垂目盯着两人脚下的石子小径，冷笑道：“你现下知晓了，我是怎样一个十恶不赦的……畜生。你我之间……还会有‘以后’么？难道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可怖么？”
李云珩倾身上前攥紧了他的手臂，拖得他不得不上前半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紧盯着他，用不容他逃避的严厉语气，带着愠怒，沉声道：“我只相信我自己亲眼所见的。你是怎样的人，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推论。”
江成月怔怔地盯着他，一时心头百感交集，脑海一片混乱。
李云珩见他这般模样，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朝他走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李云珩低头，两人额头相抵，李云珩静静地看着他，放柔了声音，又道：“我是从不走回头路的。既然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对错都会走到底，你若真是那样，便是我自己眼拙，怨不得别人。”
江成月被他说得心底暖得似化作了一汪春水，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调笑道：“亲亲，你这是当你自己上了贼船了么？”
李云珩有些好笑，勾了勾嘴角道：“算是吧。”
两人相视而笑，江成月凝重的心情顿消。李云珩问道：“走吧？”江成月点点头，任由他牵着，重新跟上了他的脚步。
回到山洞，寻峩山人果然还等在那里。
江成月一路走来也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情，和他又说了几句道过谢，临行前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山人，易子依……乃是令高足吧？”
寻峩山人笑道：“怎么？擎昌君认识小徒？”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忽然一提，不由得人不诧异，连他身侧的李云珩都若有所思地看他了一眼。
江成月笑道：“在寿陵遇见过……这一路全得仰仗令高足仗义出手相助，本就想着要道谢来着。”
寻峩山人道：“那孩子虽不算天赋异禀，却也是个有灵根的，只可惜卡在腾云境十余年了未曾突破，怕是也就到此为止了。他虽修为算不得顶尖，但为人热忱，圆滑老道，若真与擎昌君结此善缘，也是造化。”
江成月默然了一会儿，终于笑了笑，未曾答话。
两人辞别了寻峩山人下了山， 到了山脚江成月忽然驻足，转身对李云珩道：“阿珩，阎丘容后再去不迟……令丘虞焰氏避世不出，一时半会儿怕也找不出他们来。我们去下钟离山？”
李云珩点头道：“好。”
江成月便勉力勾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似笑非笑的表情。
两人走了几步，李云珩忽然开口道：“皇兄，那只银白玉手环……可是你将细节绘给了寻峩山人？”
江成月纳闷地点点头道：“是啊。”
李云珩又问：“除此之外，还曾有谁见过？”
江成月想了想摇摇头道：“未曾再给过谁了……重赏之下，我怕有人生出贼心，反倒麻烦。”
李云珩又道：“如果那位南境鬼王已经排除在外……你可曾仔细想过，冥界还有谁对其知之甚详？”
江成月一怔，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冥界人间知晓我在找一枚银白玉手环的不少，具体见过我画的纹样细节的，只有玄清和……”话一半，他顿住了。
李云珩道：“怎么？”
江成月沉默了许久才补充道：“流风……”
李云珩却不再接话了，和他对视良久，道：“走吧。”
江成月脸色阴晴不定，默然举步跟在他身后。
……
这日两人到了钟离山下集镇，还没来及上山，才着人问了问路的档口，就有热心挑着货担的货郎问道：“二位公子这是要上钟离山去呢？”
江成月笑道：“是啊。”
那货郎砸咂舌道：“听说钟离山不太太平呐。被一群白衣仙人把持着，只准人进不让人出！”
那集镇上的居民背靠钟离山，平日里也是因着钟离山派这样的仙门大派才跟着能做做游人生意，因而对钟离山派也有很强的归宿感，听闻到此处周边便有行人接道：“这踢馆都踢到家门口了，没凭没证的就不让人家出入……也太霸道了！”
“就是就是……就算是白泽君又怎么样！”
“什么白泽君，我看根本就是白眼狼！也不想想当年他流落在外的时候是谁救了他。”
江成月一听来了兴趣，忙问起了细节，他虽从其余玄门修士口中七嘴八舌地听闻过一个大概，却不知其中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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