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闻言一怔，忙坐直了身子，看了看那两名魔族下属又转向夜淮山：“逼问出什么了？”
夜淮山道：“齐登邈联合南境鬼王灭门娄涿的目的。”
江成月微微睁大了眼。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就跑去灭门别族，这背后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只可惜……我们一直没能摸清关键脉络。”
江成月一时没能明白过来，夜淮山见他茫然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解释起来实在有些复杂，沉思了片刻才幽幽朝江成月问道：“擎昌君可曾听闻过有一种低阶的魔物，名‘幽鬼’？”
江成月闻言浑身一怔，夜淮山又道，“其实‘幽鬼’并算不上正统的魔物，它通常是由凡人生出心魔时的魔气聚集而成，渐渐凝成实体生出灵智来的一种东西，但这一类的魔物通常非常低阶，是因为凡人生出的心魔毕竟力量有限，而……若生出心魔来的对象并非凡人，而是本身就极具潜能的——比如像拥有魔族血统的天魔后裔，再诱导他们失去理智彻底堕魔，这样强大的魔力聚集而成，生出的是会比幽鬼高阶多少倍的魔物，称‘魔灵’。聚集的魔力越多、越强、越纯，生出的魔灵越是高阶……
擎昌君应该知晓，上古神族和上古天魔都是创世之时的浑沌中由极强的灵力和魔力所诞生的，得孕于天地，现下距离上古时期已久，再难自行生出纯血纯灵的神族和魔族，但理论是相通的，只要这些聚集起来的魔力足够纯粹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用这最至纯的魔灵后天培育出纯血纯灵的最高阶魔族——天魔。”
江成月茫然地看向尤渊，对方却兀自镇定自若地用着茶点，好像他们说的一切都与己无关般地置身事外。
“至纯……魔灵？”
夜淮山神色凝重地缓缓点了点头：“被他们挑中灭门的那些族群，看上去毫无联系，其实都是一样的原因，那其中有他们被挑中，堕魔之时可以为他们提供至纯强大魔力的目标，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催化目标狂暴魔化……恐惧，憎恶，愤怒，仇恨，贪婪，嫉妒……当这些情绪放大到了极值，身为凡人都会生出心魔而堕魔……更何况是本身就具有魔族血统的天魔后裔？所以……”夜淮山垂了垂眼眸，再抬眼之时，贯来谦恭温和的眸子尽失仇恨和痛苦，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才能颤声将后面几个字说完，“他们才会当着我的面……戮尽我的族人，虐杀我父兄……”
江成月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震惊到失言，沉默无语。
许久，他才用僵硬生涩的声音问道：“你是……他们挑中的目标？”
夜淮山道：“之一。他们需要的目标成千上万，将这些魔力汇聚，才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孕育天魔。明面上我们所知晓的那些……都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江成月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他忽而想起什么，心脏狂跳起来，甚至由于过度震惊，脑海一瞬间空白了一阵。
半晌，他似最后求救一般朝夜淮山又问道：“被他们……挑中的……全是……魔族后裔么？”
夜淮山缓缓点了点头。
江成月犹不死心地问道：“可是……有些……没有魔力的呢？”
夜淮山道：“血统和魔力并不全然相关，我们兄妹几人便是同父同母相同血统，生来魔力也会有先天强弱啊。有魔族血统……不代表一定会生来就继承强大魔力。”
“可是……被灭族的那些分明还有许多，并非魔族……”
夜淮山叹道：“有魔族血统也不一定生来就是魔族啊，魔与人合，产生的后裔既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魔，与妖合亦然，既可能是妖又可能是魔；甚至，为妖有魔族特性，为魔有妖族特性，但不论表现为什么样的特性，魔族血统都是抹不去的。随着六众通婚，天魔后裔早就散播在三界各族。这个道理……江兄……不会不明白吧？”这种人界凡修随便抓一个来都能知晓的常识性知识，夜淮山实在有些诧异，江成月怎么会现下问出来？再仔细一瞧他，神色实在有异，不由有些担忧，沉声唤道，“江兄？”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边，江成月现下几乎什么也听不见，手撑在桌边，脸色极其难看。
被挑中的目标……都是魔族血统……
一切都是为了催化目标的堕魔狂化……
尤渊曾言，灵越峰，是唯有的几次“他”亲身上场的。当年那只莫名拐道飞向他的幽鬼，明明只会被魔气吸引的幽鬼，一边贪婪地舔舐他一边说他“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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