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默道。
或许,这次江南之行,对于夕若而言,既是一场危机,也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若她能在其中展现出足以匹配后位的智慧与担当,或许那些所谓的“出身”和“规矩”,也并非不可逾越的天堑。
但眼下,一切尚是未知。
国事为重,漕运案的真相,必须水落石出。
至于儿女情长……且让它在风雨中,再经受一番考验吧。
此时的雍王封地王府密室内。
烛火摇曳,将雍王爷雍王那张阴鸷的面孔映照得半明半暗。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刚到的密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信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急的情况下写就,内容更是让他心头怒火翻涌,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刺杀失败!
裴九肆毫发无伤!
而且,因那夕若郡主的意外到来,别院戒备森严,他派去的精锐死士全军覆没,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更糟糕的是,密信后半段提到,裴九肆非但没有因遇刺而退缩,反而以此为借口,加大了调查贡船沉船案的力度!
江南道观察使那边已经快压不住阵脚,几次传信求救,声音再查下去,恐怕就要牵扯出更深层的东西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雍王爷猛地将密信拍在黄花梨木的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烛火剧烈晃动。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夕若郡主,竟成了此局最大的变数!
她不仅识破了京中的诱饵,还敢只身南下,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警示一般,让裴九肆躲过一劫!
刺杀亲王,这本就是一步险棋,如今失败,裴九肆必然警觉,皇帝那边恐怕也会收到风声。
再留在江南与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暴露更多马脚。
“不能再纠缠下去了……”雍王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浑浊的眼珠急速转动。
当前最重要的是止损!
必须立刻切断与江南的直接联系,让江南道观察使那些人自生自灭,绝不能让他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走到密室一角,取过一张特制的信纸,快速写下两道命令。
第一道,是给仍在京城的雍王妃和世子裴聿的。
内容言简意赅,“京中事急,速归封地,不得有误,勿问缘由。”
京城如今已是是非之地,皇帝的眼线、裴九肆的暗桩,还有那个莫测的夕若,儿子和妻子留在那里太危险,必须立刻回到他的势力范围。
第二道,是给江南的残余势力以及江南道观察使的最后指令,“断尾求生,湮灭痕迹。若事不可为,尔等自行了断,家人可保无恙。”
写罢,他用特殊的火漆封好,唤来绝对心腹的死士,厉声吩咐。
“八百里加急,务必亲手送到!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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