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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安宁公园唱歌飘(2 / 2)

开春后的第一个周末,安宁公园的柳树刚抽出嫩芽,歌唱队的成员们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辆印着 “市音乐学院” 字样的白色面包车停在广场边,下来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抱着台电子琴,琴罩上还绣着只展翅的百灵鸟。

“请问这里是安宁歌唱队吗?” 姑娘摘下口罩,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是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实习生,叫林溪,想来跟大家学习传统民歌。”

李大姐正指挥着大家排练《茉莉花》,闻言连忙放下指挥棒:“欢迎欢迎!我们这儿哪有什么传统民歌,都是些老掉牙的调子。”

林溪却认真地翻开笔记本:“上周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你们合唱《绣红旗》,声部处理特别有生活气息,比我们课堂上的示范版本更有感染力。” 她指着屏幕里王大爷拉二胡的镜头,“尤其是这位老师的弓弦,颤音里带着股韧劲,像极了陕北老艺人的技法。”

王大爷被夸得红了脸,把二胡往身后藏了藏:“瞎拉的,年轻时在陕北插队学的野路子。”

那天下午,林溪没急着弹电子琴,而是坐在小马扎上听大家唱歌。张大妈唱《洪湖水浪打浪》时,她突然举手:“大妈,您刚才那句‘四处野鸭和菱藕’的尾音拐了个弯,能再唱一遍吗?” 张大妈愣了愣,依言唱完,林溪立刻在谱纸上画了串波浪线,“这是荆楚民歌的润腔技巧,现在音乐学院都快失传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林溪成了歌唱队的常客。她教大家用简谱标记气口,给二胡加装拾音器接入音响,还把王大爷的陕北小调改编成合唱曲。有天排练《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林溪突然让暂停:“大爷大妈们,咱们试试用和声唱副歌?”

“和声?那是啥玩意儿?” 有人犯了难。

林溪笑着把大家分成三组:“就像蒸包子,白面是主旋律,红糖馅是高声部,豆沙馅是低声部,混在一起才香呢。” 试唱时,高低声部总打架,李大姐的女高音总被张大妈的中音带跑调,气得她直拍大腿:“老张你故意的吧,跟踩尾巴的猫似的往上蹿!”

正闹着,林溪的手机响了,是学院教授打来的:“小琳,省文化馆要办非遗民歌展演,我把你们歌唱队报上去了。”

挂了电话,林溪举着手机蹦得老高:“咱们要去音乐厅演出啦!”

消息像长了翅膀,当天就传遍了公园。可高兴劲儿没过三天,麻烦就找上门了。公园管理处贴出通知,说接到居民投诉,歌唱队排练音量过大,要求今后只能使用原声乐器,禁止接电扩音。

“这不是刁难人吗?” 负责保管音响的赵大哥急得直转圈,“音乐厅演出要用电声设备,现在不让练,到时候怎么上台?”

王大爷蹲在柳树下抽着旱烟:“要不咱们跟投诉的居民聊聊?都是街坊邻居,总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李大姐带着几个队员挨家挨户拜访公园周边的小区。住在三楼的陈女士打开门,眼圈还红着:“不是我不近人情,我家孩子今年高考,每天复习到半夜,早晨想补个觉都难。” 她指着窗台的耳塞,“这玩意儿都用坏三副了。”

队员们听得心里发酸。张大妈掏出袋刚蒸的槐花糕:“妹子你尝尝,咱以后改在下午三点排练,那会儿孩子上学,不耽误你休息。”

回来的路上,李大姐提议:“要不咱们把电子琴换成手风琴?音量能控制,还带点复古味儿。” 林溪立刻接话:“我认识乐器行的老师,能租到二手的,每天只要二十块。”

难题解决的那天,大家特意给陈女士的孩子送去了几本高考复习资料。陈女士站在阳台往下看,见歌唱队的老人们围着台手风琴排练,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们银白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金。

音乐厅演出那天,后台挤满了穿演出服的专业团队。安宁歌唱队的成员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碎花裙,显得有些局促。林溪却格外骄傲,给每个人别上她连夜绣的梅花胸针:“咱们的歌声里有生活的味道,这是任何专业技巧都代替不了的。”

轮到他们上场时,台下突然响起一阵轻笑 —— 王大爷的二胡弦轴松了,刚拉两句就跑了调。他索性放下二胡,清了清嗓子:“这曲子是我插队时跟老乡学的,当年没琴,就用树枝敲着石头唱。”

没有伴奏,三十多号人跟着王大爷的节奏轻轻哼唱。从陕北的黄土高坡到江南的烟雨小巷,从车间的机器轰鸣到校园的琅琅书声,不同的人生阅历在歌声里交织。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下的掌声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演出结束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老先生拦住他们。他是市文化馆的馆长,手里捏着张泛黄的乐谱:“这是 1958 年全市群众歌咏比赛的获奖名单,我父亲当年就是在安宁公园领的奖。” 他指着名单上的名字,“你们现在排练的位置,正好是当年搭舞台的地方。”

那天晚上,歌唱队在公园摆了桌庆功宴。没有好酒好菜,只有各家带来的家常菜:李大姐的酱肘子,张大妈的凉拌木耳,林溪买的冰镇汽水。王大爷喝多了,红着眼圈说:“我这辈子没干过啥大事,就这嗓子还算争气,能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夏夜的风带着荷花的清香,手风琴又拉了起来。这次没人看谱子,也没人讲究声部,连路过的流浪汉都坐在台阶上跟着哼。月光洒在每个人脸上,那些被岁月刻下的皱纹里,都盛着亮晶晶的光。

入秋后的第一个霜降日,公园的银杏叶黄得像堆金子。林溪突然带来个坏消息:她的实习期满了,下周要去北京读研。

“那你还回来吗?” 张大妈攥着林溪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林溪从背包里掏出个 U 盘:“这里有我编的十首合唱谱,还有咱们每次排练的录音。我在北京也能远程指导,等放寒假,我就回来给大家当伴奏。” 她顿了顿,突然红了眼眶,“其实我报的研究生方向是民族音乐学,开题报告就写《城市公园合唱现象对民间音乐传承的影响》,主角就是咱们安宁歌唱队。”

送林溪去车站那天,全队人都去了。王大爷把那把用了三十年的二胡塞进她手里:“带着吧,北京天冷,拉两段能暖暖身子。”

林溪走后,歌唱队的排练没停。每周三下午,大家准时聚在银杏树下,对着她留下的谱子练习。有次练《映山红》,高音部分总唱不上去,李大姐灵机一动:“咱们分两拨,年轻的唱高音,咱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唱低音,高低搭配,就像公园里的花和叶。”

重阳节那天,他们收到林溪从北京寄来的快递 —— 一箱暖宝宝和一面锦旗,上面绣着 “歌声不老,岁月常青”。那天下午,他们带着锦旗去了养老院,给孤寡老人们唱了一下午的歌。有位瘫痪在床的老兵,听到《打靶归来》时,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手,跟着节奏轻轻拍手。

冬天下第一场雪时,公园贴出公告,要建地下停车场,歌唱队的排练场地正好在规划区内。消息传来,大家都傻了眼。赵大哥气冲冲地要去管理处理论,被王大爷拉住了:“城市要发展,咱不能拖后腿。”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没回家,在雪地里围坐着商量。张大妈突然说:“我儿子开了家汽修厂,后院有空地,能容下咱们几十号人。” 李大姐接着说:“我认识装修队的,让他们帮忙搭个棚子,冬天也能练。”

搬家那天,林溪突然出现在汽修厂后院。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还提着台新电子琴:“导师特批我提前放假,回来给大家当监工。”

棚子搭好的那天,飘着细雪。王大爷拉响二胡,李大姐起了头,大家对着皑皑白雪唱起《我爱你塞北的雪》。歌声穿过棚子的缝隙,和雪花一起落在结冰的湖面上,仿佛在告诉这座城市:只要有人唱歌的地方,就永远有春天。

开春后,汽修厂后院的紫藤萝爬满了棚顶。有天排练时,突然闯进来个穿西装的男人,举着摄像机拍个不停。他是本地电视台的记者,听说了歌唱队的故事,特意来做专题报道。

节目播出后,歌唱队收到了好多电话。有企业要捐音响设备,有社区邀请去演出,还有位八旬老人拄着拐杖找到汽修厂:“我年轻时是文工团的,能加入你们吗?”

入夏后的一个傍晚,林溪拿着张烫金邀请函跑进来:“咱们被邀请去参加全国群众合唱节啦!” 大家凑过去看,邀请函上写着演出地点 —— 国家大剧院。

出发去北京的前一天,全队人又去了趟安宁公园。地下停车场已经建好,入口处的石碑上刻着 “安宁记忆” 四个大字,旁边嵌着块电子屏,循环播放着他们当年在公园唱歌的视频。

王大爷摸了摸石碑,突然哼起《让我们荡起双桨》。大家不约而同地跟着唱起来,歌声穿过车流,飞过新栽的树苗,像群快乐的鸟,在城市的上空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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