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时衍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时书仪慢条斯理地打开行李箱。
她将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橱,又在床头摆上随身携带的香薰,原本冷清的房间渐渐染上她的气息。
凌晨三点。
傅时衍冲完凉后依然毫无睡意。
他躺在床上,眼前不断浮现今晚的种种——
她狡黠的笑,大胆的靠近,还有那缕萦绕不散的香气。
喉间一阵发干。
他起身走向客厅。
经过客房时,却发现门缝里透出微光,隐约传来压抑的声响。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靠近,却在听清的瞬间怔在原地。
那是极力克制的啜泣声。
像受伤的小兽,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
傅时衍眉头微蹙,脚步却径直转向客厅。
这不过又是时书仪勾引他的手段罢了。
他站在开放式厨房里,慢条斯理地烧水、温杯、泡茶。
氤氲水汽中,修长手指握着茶壶的动作优雅从容。
原本只是想来喝杯水,却鬼使神差地泡起了茶。
仿佛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客厅多停留片刻,听着从客房隐约传来的啜泣。
等茶盏空了。
他应该转身回房。
双脚却像生了根,在昏暗的走廊里踟蹰不前。
深蓝色丝绸睡衣在夜色中泛着幽微光泽。
最终。
傅时衍立在了客房门前。
他抬手又放下,还是轻轻推开一点虚掩的房门。
暖黄夜灯勾勒出床上蜷缩的身影。
时书仪侧身面向门扉,双腿夹着被子,整张脸埋在布料里。
压抑的呜咽透过被子闷闷传来。
枕边散落着团成球的纸巾。
她的哭声越来越急促,几乎要喘不过气。
理智在提醒他:
这是个演员,这扇未关紧的门,这场恰到好处的哭泣,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可胸腔里翻涌的陌生情绪,却像潮水般冲破所有防备。
傅时衍紧紧抓住门框,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按住心口。
为什么……会为她感到这样真切的心疼?
时书仪的哭声在夜色中愈发破碎,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
傅时衍终于抬手轻叩门扉。
“砰砰——”
床上的身影微微一滞,啜泣声戛然而止。
可没一会儿。
她就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连发丝都不愿露出。
压抑的呜咽还是从被褥深处传来。
比先前更加绝望,像是心被生生撕裂。
傅时衍推门而入,在床边坐下。
他拉下被角,露出她哭得通红的小脸。
棕粉色卷发散乱地铺在枕上,泪痕交错的脸颊上沾着几缕湿发。
那双总是含情的眼睛此刻肿得像桃子,长睫被泪水浸得沉重,鼻尖和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现在破碎的模样,与机场明媚张扬的她判若两人。
他以为情伤也好,丧子之痛也罢。
都愈合了。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别哭了。”
他生涩地开口,声音是自已都未察觉的温柔:
“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时书仪。”
恍惚间,他想起在她订婚宴那日,曾问过:
若是有一天顾淮野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当时她笑得明媚张扬,说即便是一个人,也可以活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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