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要守住粮道,守住黑风寨,还要守住这些信任他的百姓。
消息传到南赵在北疆的据点时,赵家族人正围着炭火取暖。
据点里的屋子很简陋,炭火盆里的炭快烧完了,屋里冷得像冰窖。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的信掉在地上,脸色惨白。
“不好了!不好了!”
“赵虎将军他……他战死了!”
家丁的声音发颤。
“顾北还把赵将军的头挂在粮道的老槐树上,贴了纸条,说……”
“说再敢动粮,赵家满门都得死!”
坐在主位上的族老赵德手里的酒碗“哐当”掉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很快就结成了冰。
他今年七十多了,头发全白了,听到这话,后背瞬间冒了冷汗,手都在抖。
“顾北太狠了……太狠了……”
赵德颤声道,想起纸条上的字,心里直发怵。
“快!传令下去,让北疆的人都缩回据点,没族长的命令,谁也不准再靠近黑风寨!”
旁边的几个族人也慌了神,有的说要赶紧派人回长安报信,有的说要加强据点的防守。
整个据点里乱作一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夕阳西下时,粮道旁的老槐树上,赵虎的头颅还在风中晃动。
陈小三跟着周铁巡逻经过,抬头望着那颗头颅,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分粮的流民,孩子们拿着麦饼,笑得眉眼弯弯;老人们坐在地上,晒着太阳,在聊着天。
他突然觉得手里的木枪更沉了,也更稳了。
“周队长,我以后也要像王爷和林将军一样,守住粮道,守住大家。”
陈小三的声音很坚定。
周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许:
“好小子,有志气。”
“记住,这粮道和粮食,是用弟兄们的命换来的,绝不能再让任何人抢走。”
陈小三重重地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木枪。
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也洒在老槐树上,把那颗头颅照得格外醒目!
那是警告,也是誓言,更是黑风寨守护家园的决心!
北疆的晨霜总比别处厚三分,天还没亮,忠魂碑前的青石板就结了一层薄薄的白,像给长眠在此的三万英灵盖了层柔软的纱。
风从远处的草原吹过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顾北提着赵虎的头颅,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碑上的名字,每一步都踩在霜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忠魂碑是半年前立的,用的是从漠北人手里缴获的青石碑,有三丈高,两丈宽。
碑上刻着三万镇北军弟兄的名字,有的名字是用刀刻的,深而清晰;有的名字因为石头风化,已经模糊不清了。
顾北还记得立碑那天,流民们和士兵们一起动手,有的凿石,有的刻字,王小二的爹王铁柱也在其中,他刻到自己名字时,还笑着说:
“等俺死了,就葬在这儿,陪着弟兄们。”
可谁能想到,去年冬天,王铁柱就死在了漠北人的刀下,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是想留给王小二的。
顾北穿着一身素色的劲装,没有戴甲,腰间只挂着那把随他征战多年的短刀。
刀鞘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被晨露打湿后,泛着暗哑的光。
这把刀是他爹顾战留给她的,十年前,顾战战死在漠北草原,马革裹尸,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留下。
顾北摸着刀鞘,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碑前早已摆好了三碗酒,是黑风寨自酿的烈酒,酒液浑浊,却带着浓浓的麦香。
酒碗是粗瓷的,边缘还有个小缺口,是李寡妇特意拿来的。
李寡妇的丈夫也是镇北军的,三年前死在长安四大家族的算计里,她现在在寨里帮着做饭,昨天听说顾北要带赵虎的头颅来祭碑,特意连夜酿了这三碗酒,还在每碗酒里加了几粒新麦。
“王爷,这新麦是今年刚收的,让弟兄们也尝尝,知道咱们现在有粮了,不用再啃树皮了。”
李寡妇递酒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哽咽道:
“俺家那口子要是活着,肯定高兴。”
顾北接过酒碗,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这些弟兄们,有的死在战场上,有的死在饥饿里,有的死在世家的阴谋里,他们这辈子,最盼的就是能吃上一顿饱饭,能守住北疆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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