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国内,江南省。
一辆没有悬挂任何车牌的黑色加长轿车,正行驶在一条深藏于茂密竹海中的私人公路上。
车内,一位身穿白色亚麻套装、笑容完美的女接待正用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催眠般的语调,对江澈进行着入院指导。
江澈,现在是张伟,一位因为商业成功而导致精神过度紧绷的进出口贸易商。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定制的手工西装,一脸“疲惫而体面”的精英范儿。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私人助理“王二牛”先生。彪哥,也就是“王二牛”,此刻正强忍着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冲动。
“澈儿……不,张总。”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气若游丝的的语气,“我求你了,咱能不能换个身份?‘王二牛’?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我上辈子是头猪,这辈子刚还完债,准备下辈子再投胎成一头猪!”
“王助理。”江澈(张伟)目不斜视,平静地回应,“请维持你的人设。你是一个暴发户、刚刚脱离了土地的养猪大户,因为过度成功,而对金钱产生了存在主义式的迷茫。你来这里是为了找回你的精神归属。”
“我他妈……”彪哥把一句国骂硬生生憋了回去,“我的精神归属就是想现在立刻马上下车!”
“恐怕不行了,王先生。”
前排的女接待依旧保持着那完美的微笑,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静心疗养院的规则之一,就是绝对的清净。一旦进入这条路,在您的疗程结束前是无法离开的。”
彪哥透过车窗往外看,只见公路两旁那些看似诗情画意的竹林里,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闪烁着红外线光芒的监控探头,和一个个穿着白色制服、身形魁梧的安保人员。
彪哥瞬间闭嘴了。
他意识到,他们订购的不是什么“精神排毒”套餐。
他们是给自己买了两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轿车穿过一道需要多重生物识别才能开启的、厚重得如同掩体大门的栅栏,最终,停在了一栋充满了禅意和未来主义风格的白色建筑前。
这里,就是静心疗养院。
表面上,它看起来像一座斥巨资打造的、全球顶级的奢华度假村。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熏香的味道,草坪上三三两两的“病人”全都衣着考究,气质不凡,正在进行着各种“高雅”的疗养活动。
有的人在练习瑜伽,有的人在草地上画油画,有的人在落地窗前安静地阅读。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岁月静好。
“这……这地方看起来……”
彪哥那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你看,还有露天自助餐呢……”
江澈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扫描仪,冷漠地分析着眼前这幅完美的画卷。
“舅。”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看他们的脚。”
“脚?”彪哥一愣。他顺着江澈的目光看向那片正在做瑜伽的草坪。
七八个“病人”正在做一个高难度的“鹤禅式”。
他们的动作,标准,有力,而且……
“卧槽……”彪哥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们的动作是完全同步的。
不是那种“大概齐”的同步,他们抬腿的角度、手臂弯曲的弧度、甚至连指尖的颤抖都达到了毫秒级的一致!
“再看那个画家。”江澈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边。
那个戴着贝雷帽的画家正对着远处的山水挥洒着笔墨。
彪哥刚想说“这不挺正常的吗”,就看到画家停下来,从旁边又拿起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崭新画布,然后,用一模一样的笔触开始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山水画。
在他的脚边已经堆了五六幅,构图、色彩、笔触,完全一致的“复制品”。
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顺着彪哥的脊椎,一路爬上了他的天灵盖。
“这里的疗程,”江澈的语气,依旧平静,“不是在治愈精神。而是在格式化精神。”
他环视四周。那些隐藏在禅意园林里的安保人员,他们站立的姿态,呼吸的频率,都保持着一种机械般的统一。
这里的安保与病人的比例几乎达到了一比一。
那些看似是装饰品的艺术雕塑,其内部都隐藏着军用级别的电磁脉冲线圈。
“一个用精神疗养做外壳的人才筛选基地。”江澈在心中迅速得出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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