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刚到嘴边,就看这人居然哭了?
——不是?他还没开口呢!她怎么就哭了?
皱了皱眉,道:“哭什么?”
谁知,就这三个字,却叫沈玉薇的眼泪竟如决堤的洪水,竟涌得更汹涌了!
谢流峥吓得眼睛都瞪大了,抬了抬手,又不好去替她擦拭,只好道:“不就砍了人一只手吗!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我上回,还直接劈开人的脑袋两半呢!”
“……”
沈玉薇一边哭一边想象那个画面,只觉眼泪更加止不住,抿住唇内的薄荷叶,浑身都颤抖。
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起老赵身上的伤,想起死去的老张,那些镖师。
想起自己刚才站在刀光里的绝望。
若不是谢流峥及时出现,她和剩下的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委屈、后怕和未知的恐惧揉在一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其实不想哭的,可面前这人,却伸过手来,替她挡住了龌龊丑恶,人间炼狱。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被人保护的温暖。
怎能不哭?
她的眼泪就这样无声地滚落,混着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尘土。
也不擦,就这么红着眼眶地站在那儿,默默不语。
谢流峥这辈子见过的女人哭,要么矫揉造作要么撒泼打滚,无论哪种都饱含算计目的,从不曾见过这样隐忍的哭法。
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藏在里头,可她就是不说,叫他一颗心跟着揪得厉害。
“行了行了,”他忽然拽出一方帕子塞过去,“人给你抓住了,幕后主使也问出来了,你还想怎样?只要你说,爷现在就去剁碎了那杂种喂狗!”
沈玉薇被他戳得一晃,终于是哑着嗓子开了口,“是我太冒险了。我分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是犯了蠢,若非大人……”
谢流峥抱着胳膊看她跟蔫了的小花儿似的,啧了一声,“不挺好的吗。”
沈玉薇一愣,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谢流峥眼眶一颤,转开脸看别处,咳了一声,道:“你是他们的主子,这种时候替他们出头,他们才愿意把命给你。”
沈玉薇本以为会被指责嘲讽甚至怒骂,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安慰的言语。
她呆滞地看着面前好像闪着光的谢流峥,片刻后,喃喃低声道:“我那是……那是硬撑的。方才我,我手心里全是汗,腿都在抖。”
这话倒是实在,谢流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瞥了眼身边人,见她终于不哭了,暗暗松了口气,道:“硬撑也比躲在别人身后强。京里那些贵女,见了血能晕过去一半,你还敢跟匪人对峙,算不错了。”
分明刚刚还如坠冰窟,满目绝望,可此时的沈玉薇却好像被放进了满是暖意的春日里。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让人如沐春风的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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