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来的，比预料之中还要快。
这支不到千人的骑兵队伍，当天晚上便来到了升龙城外。
正当所有人严阵以待，准备抵御大明的骑兵之时，他们却只是鄙夷的看了近在咫尺的城墙一眼，便沿着原路离开了。
匆忙中集结了大部分军队的胡季犛，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空处的意外感。
旋即，他又生出了一种“难不成这一次又逃过一劫”的幸运感觉。
可惜，他的好运气已经不再，仅仅过了二十天，明军的大部队便从三个方向包围而来，交趾军队全线崩溃。
时间刚刚到了五月，胡季犛就不得不面对，每天早晨起来，城外围困的明军比昨日又多了几万的现实。
更可恶，是之前被吹上天的国师广谋，此时也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这也意味着，胡氏如今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要么开城投降，要么鱼死网破。
胡季犛很想选前者，可惜现实不允许。
且不说他派人袭杀陈天平和护卫队，已经触痛了大明的逆鳞，朱棣更是早已下了死命令。
但是朱能去世后，交趾士兵对大明军队的挑衅，就给了明军足够的借口，把交趾现在的政权连根拔起了。
城下，张辅派出的劝降兵，还在高喊“速速投降，免得生灵涂炭”。
城内，胡季犛还要面对主战和主降两派的对喷，身心疲惫。
“啪！”
胡季犛一拍桌案，忽然的巨响让所有人一愣，大殿之中也忽然静了下来。
“你们不要吵了，如何应对我决心已下。”
他环视一圈，表情坚定道：
“哪怕死完最后一名士兵，最后一个百姓，升龙城也绝对不能失守！”
于是，次日大明的士兵在劝降的时候，便遭受了弓箭齐射的待遇。
虽然重伤未死，但这种做法显然已经打破了“两国交战不杀来使”的底线。
于是当天下午，明军便开始了猛烈的攻城作战。
为了应对明军的围攻，胡季犛早就在城中聚集了近十万士兵，只可惜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
加上守城武器落后明军两代以上，人家都用上火器了，交趾兵这边还拿着简陋的藤盾牌，这还怎么打？
双方巨大的差异，让交趾兵的损耗速度大大超出了预估，很快守城的士兵数量就不够了。
士兵不够怎么办？用百姓来填。
由于没有经过训练，百姓死亡的速度，超出士兵数倍。
此时的城头上，早已布满普通百姓的断肢残骸，但血流遍地的情景，仍然没能让胡季犛清醒。
他身穿战甲，站在皇宫之前大声呵斥道：
“快，再抓一些百姓赶上城墙，哪怕用肉身挡枪，挡箭，也是对明军的一种消耗！”
“如果升龙城被攻破，寡人先杀光您们这些没用的废物！”
正在他颐指气使的时候，面前忽然缓步走来一人。
此人外表黑瘦，长相平常，好似在田中劳作的农民，胡季犛仔细端详了很久，才认出原来是他亲封的特使。
“胡，胡良？”
“你怎么还活着？”
李法良面带冷笑道：
“陛下，让你失望了，恐怕你以为我和陈天平那个死鬼一样，都死在了回交趾的半路上。”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上天留我一条命，便是为了今日。”
他的眼中既没有悲喜，也没有愤恨，平静的像是冰封的河流。
“哦，对了，陛下可能还不知道，我其实不姓胡。”
“我名李法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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