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冯雅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冰寒吐出来。她的眼神变得空洞，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我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了。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一个叫做‘创生基因’的地方。”
“那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冰冷的仪器，还有穿着白大褂，眼神比仪器还冷的人。”
她的声音飘忽，带着梦魇般的质感。
“他们管我们叫‘样本’，或者‘容器’。”
“每天，都是各种各样的注射，电击，精神暗示…”
“他们想把某种东西‘种’进我们的身体里，我们的灵魂里。”
“很多‘样本’都死了，有的疯了，有的身体扭曲成了真正的怪物……”
冯雅琪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她用力抱紧了自己。
“我活了下来，并且获得了‘吞噬’的能力。”
“但他们说这是‘缺陷品’，是不稳定的‘副作用’。”
“这种能力需要不断汲取外界的生命能量来维持自身的存在，否则，就会从内部开始崩溃！”
“那种感觉，就像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在尖叫，灵魂被一点点撕碎！”
“那就是‘饥饿’。”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
“你体会过吗？”
“不是想吃东西，而是想活下去，就必须不断去掠夺，去吞噬，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每一次吞噬，都像是在把自己往更深的深渊推一步，却又停不下来。”
陆北辰沉默地听着。
他能想象那种感觉，就像一种无法摆脱的毒瘾，但与生存本能捆绑在一起，更加残酷。
他之前只是将冯雅琪视为一个危险而强大的战力，甚至潜意识里带着利用的心思，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窥见这疯狂背后是何等惨痛的代价。
“后来，发生了变故，实验室出了事故，我逃了出来。”
冯雅琪省略了逃亡的具体过程，但那短暂闪过的恐惧表明绝非易事。
“我像野狗一样在废土上流浪，躲避追捕，同时又要不断寻找‘食物’来缓解‘饥饿’。”
“直到遇到了你，派出的肉食傀儡被你杀了，我才进了骷髅团。”
她看向陆北辰，眼神中带着一丝乞求，又混合着自嘲。
“我知道我很危险，像个炸弹。”
“我也知道，你留着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能打。”
“但是，今天，看到周若琳为了救你看到巴隆挡在前面，我…”
冯雅琪顿住了，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我试着控制自己看看。虽然很难，那股‘饥饿感’总是在耳边叫嚣。”
说完这些，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重新低下头，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陆北辰看着眼前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女孩，很难将她与那个在战场上撕裂敌人、吞噬能量的嗜血身影联系起来。
陆北辰是一个善于安慰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废土上，谁又不是在挣扎求存？”
“只不过，你的挣扎，比别人更残酷一些。”
冯雅琪抬起头，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想控制，是第一步。”
陆北辰继续道，目光平静地与她对接。
“以后‘饥饿’快失控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或许，能找到除了吞噬之外的办法。”
她怔怔地看着陆北辰，眼中的猩红似乎褪去了一些，流露出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和微弱希望的复杂光芒。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洞内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种无形的隔阂和警惕，似乎消融了些许。
过了好一会儿，冯雅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还有。”
”我在‘创生基因’的时候，偶尔听到那些穿白大褂的提起过。”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叫什么‘起源之钥’，据说，那东西和异能的根源有关，好像也和一个叫‘黄金城’的地方有关联。”
起源之钥？黄金城？
陆北辰眼中精光一闪。
万有商行和大掌柜钱不多之前提及的黄金城线索，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从冯雅琪口中得到了侧面印证。
而且，似乎还与“创生基因”这个神秘组织的目的直接挂钩！
这条信息，价值连城。
“我知道了。”
“不早了，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冯雅琪“嗯”了一声，重新缩回角落的阴影里。
陆北辰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引导着体内缓慢恢复的能量。
洞外，狂风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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