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这五个郎君,我一个都不嫁。”
谢青苒的声音清冽如水,在肃穆的谢家正堂里,却仿佛一颗重石坠入湖面,掀起轩然大波。
“你胡说什么?大晋律例女子满二十岁未出嫁,轻则杖二十,重则流放,祸及家人。”
谢夫人王氏柳眉倒竖,一张保养得宜的芙蓉面,满是怒意地瞪着谢青苒道:“你还有两个月就要满二十,不嫁人,是想连累你爹你哥的仕途吗?”
咄咄逼人的指责,何其熟悉。
谢青苒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不是做梦。
她真的重生了。
回到十九岁,刚被谢家从乡下老嬷嬷那儿接回京城的第二天。
“苒儿,莫要任性。”
一旁的父亲谢延康适时出了声。
他不似王氏那般恼火,只是叹了口气,宛如天下所有为女儿操碎了心的慈父,指着堂中画像,语重心长道:“这都是为父与你母亲精心挑选的五个男儿,你难道就没有一个心悦的?”
谢青苒闻言,目光顺着谢父所指,依次扫过面前的五幅画像。
每一个俊美无俦的面孔,都像一把钥匙,开启前世血淋淋的记忆枷锁。
他们一个比一个俊美,身材也颀长挺拔。
然而手段一个比一个狠辣。
他们心系的,也都是谢家养女,谢含月。
前世的谢青苒怀揣着对亲情的向往,唯恐自己的婚嫁牵连谢家,匆匆从他们中选人定一人出嫁。
却是莫名其妙失去清白,接连被退婚五次。
殊不知他们全都心系养女谢含月,谢含月一掉眼泪就勾得他们魂不守舍。
只因要讨谢含月欢心,他们在京中带头孤立欺凌她,算计她失去清白,与她退亲五次。
最后声名狼藉,害得她走投无路,不得不在二十岁前一晚嫁给克死三任妻子的鳏夫保命。
结果,那又被她们买通鳏夫,将她送进乞丐堆,活活折磨致死!
临死前,才知道全是那五个人中龙凤世家公子的手笔,连鳏夫也是被他们买通,只因要讨谢含月欢心。
谢含月一滴泪,她的一辈子。
王氏见她迟迟不说话,气得手里帕子紧绞,险些没有绷住她一向自诩为傲的贵妇做派,训斥道:“我看她是被乡下的那个老娼妇教养坏了!比幼时更加顽劣,这么顶好的五个儿郎都不愿嫁,没有月儿的半分懂事!”
谢青苒回神,不由转眸,视线冰冷又沉静地落在王氏面上毫不掩饰的愤恨与烦躁,心中升起一丝荒诞与可笑。
是啊,她是谢家嫡出千金,却因幼年一桩“顽劣推倒贵妃”的祸事,被父母匆匆送去乡下,丢给贵妃派来的老嬷嬷教导多年,没有一日不思念父母。
而她的父母却在她离家的次日,便以伤心过度为由,领养了谢含月,占了她的位置,享受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宠爱与呵护。
如今苍天有眼,重活一世,谢青苒不愿再和他们任何一人有半分牵连!
包括谢家。
前世的凄惨结局,让谢青苒彻底明白,血浓于水的亲缘有时也抵不过朝夕相伴的情分。
“母亲是责怪女儿幼时顽劣?”
谢青苒的腰背挺直,秀骨如拔,仪态姿容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坦坦荡荡对上王氏的眼睛:“莫非母亲忘了,当年是母亲受贵妃刁难,在寒冬腊月里跪了小半个时辰,女儿担心母亲,才推搡了贵妃。”
王氏的面容一僵,恼羞成怒道:“你是在怨我?我已经极力补偿你了,连这五个儿郎,都是我豁出脸面替你求的!”
“女儿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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