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朱由检脸色越发的沉,语气也越发的冷,听的周奎这个鬼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周奎知道,今天说了,肯定就会引起天崩地裂,可若是不说,那他可就天崩地裂了。
他不确定皇帝到底知道多少,但他也的确知道,鬼这种东西,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曾经还想着,伴随着那些人陆续故去,有些事,也会被他埋藏在心底一辈子。
如果死了一了百了,那他打死也不会说。
偏偏死后,还要被皇帝掌控。
这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深吸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道:“臣世代为医户,父尚在时,多少有些诊金勉强过活,但父亲逝去后,臣又只学了个一知半解,行医不善,生活开始穷困潦倒,也只能勉强算命补贴家用,直到认识了一个人,生活这才改善。”
说到这,他又偷偷瞄了眼朱由检。
见朱由检面无表情。
周奎这才道:“此人名叫陈仁锡,是万历二十五年的举人,天启二年的探花!”
“陈仁锡?”
朱由检扬起眉,这人,他当然有印象,毕竟是殿试前三甲,相当于,全国所有学子的前三名。
在天启年的时候,陈仁锡这些清流被魏忠贤迫害的差点丧命。
只是天启皇帝死了,他这个崇祯皇帝上位了,这才让这些东林党官复原职,而这个陈仁锡,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让陈仁锡以右春坊右中允出任武举会试主考官。
后来,皇后说这人是他们家的恩人,秉性纯良,颇为正直,在家里贫困的时候,资助过她们家,这才不至于被饿死。
于是,朱由检思考过后,也认为陈仁锡的确有些才能,又兼有恩情在,于是乎,他就将其升任为国子监司业,更是认命其为经筵讲官,还让他修神宗、光宗实录。
本来想让陈仁锡历练历练,资历上去了就入阁的,可惜,到了崇祯六年的时候,病故了。
朱由检还觉得可惜。
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忽然感觉有些矛盾。
陈仁锡,一个万历二十五年的举人,家中也属于官宦之家。
举人已经属于士绅阶级了,一个士绅阶级,莫名其妙的去资助周奎这个算命的?
凭什么?
无缘无故,非亲非故,一个举人老爷,连多看几眼算命的骗子都欠奉,更别说资助了。
一念至此,又想到之前周奎说的,朱由检忽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强行压下那口气,沉声道:“继续!”
见朱由检这幅表情,周奎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当初,不管是东林党,还是其他各党各派,都想将在后宫之中安插自己人,皇后不行就妃子,妃子不行就嫔妾,总之,非得安插个自己人才行,甚至,在年纪尚小之时,就开始全方面培养,等年龄合适的时候,便送入宫中,而臣的丫头,便是其中之一,他们称其为选马!”
朱由检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而周奎继续道:“陈仁锡与臣都是长洲人,而陈仁锡,便是负责在长洲选马的东林党人,臣家丫头,从小便出落的亭亭玉立,很是水灵,被陈仁锡一眼看中,此后,便资助我家,甚至亲自教导培养,涉猎书画,解读《资治通鉴》,将丫头培养成符合上层标准的大家闺秀良家子。”
“嘶……瘦?瘦马?”
一旁的毛文龙倒吸口凉气,一脸震惊的看着周奎。
毛文龙好歹也是江南地区的士绅阶级,如何不知道扬州瘦马?
可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震惊。
荒唐!
简直太荒唐了。
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是这些杂碎以‘养瘦马’的形式培养出来的?
卧槽,畜生啊,简直就是畜生!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当朱由检得知真相之后的那种愤怒了。
任谁得知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被人以这种方式培养的工具都会愤怒,更别说这人还是皇帝了。
胆子太大了!
简直胆大包天。
毛文龙都麻了,恨不得现在就刺聋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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