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多人见了杨凡一拥而上,将杨凡挤在当中,这个说自己是杨凡失散多年的表叔,那个说自己是杨凡家老妈子的二姐夫,一边说一边往杨凡怀里塞银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杨凡虽然喝了酒,心里却还明白,他一甩膀子,大吼一声:“当街行贿公差,你们该当何罪!这些行贿的银子俱是证物,全部没收!”
那伙人见他发火,倒也不敢造次,又见他并无把银子退还的意思,纷纷在杨凡面前挤出各种各样夸张的脸色,只求这杨班头醉酒之后,尚能认得这张行贿罪犯的脸,莫将罪过算在了别人的头上,这才一个个地去了。
杨凡对吕掌柜使一个眼色,那吕掌柜是个做买卖的,最会察言观色,见了杨凡这眼色,便故意拖拖拉拉走在后面,等旁人都走光了,这才跑过来,谄媚笑道:“小人就知道杨班头是个念旧情的!”
杨凡呸了一声道:“你是粉头吗?老子与你有什么旧情?”又道:“你们这群鸟人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那吕掌柜嘻嘻笑道:“咱们清水县谁不知道杨班头是县尊大人的心腹?听说县尊大人今日在粮库开革了粮库书吏陈昌运,这粮库是个有油水的去处,这县里都传开了,谁不想谋这个职位?!小人不合也动了这个心思,只求杨班头在县尊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若是事成,小人必有重谢!”
杨凡冷笑两声道:“你也知道这粮库书吏是个有油水的,难道我就不知吗?若是我能做主,自己先去了,还留给你吗?”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道:“你那驴肉馆赚了不少,孝敬孝敬我也是应该的!”转身进门,将个目瞪口呆的吕掌柜扔在门外不提。
次日一早,杨凡来到衙门,举目所见,众人莫不交头接耳,杨凡寻到黄师爷一问,原来黄师爷昨夜的遭遇倒也和自己差不多,想来这县里说得上的话人只怕谁也未能幸免。
正在此时,里面传出话来,原来董县令要召集众人宣布事项。
杨凡与黄师爷对视一眼,心道:“不知是哪一位手段如此高强,不过一夜之间居然搞定了此事!”两人咬了会耳朵,料定不是张县丞便是王典史。
两人随着众人来到大堂,只见董县令踌躇满志,志得意满之情溢于言表,旁边却站着个大胖子,看模样是个商人打扮,却也不识得。
又过了片刻,董县令见大家聚齐,清了清喉咙,道:“昨日本官前去粮库视察,见粮库的书吏陈昌运怠于公事,将他开革了!这粮库是个要紧的所在,岂可一日无人主事?因此本官夙兴夜寐,求贤若渴,总算寻到一位能干的!”
他一指旁边那胖子,道:“这一位唐瑞,乃是清水河上有名的米商,多少年来都和米麦打交道,算得上是个中高手,昨夜他来寻本官,说起本县粮库中事,痛哭流涕,大表要为国为民分忧之念,便是本官见了也不由得感慨!因此本官决定,任命唐瑞担任本县粮库的主管书吏!诸位若有异议,不妨当面提了出来!”
这本是中国官场的潜规则,若是任命尚未宣布之时,便是各方求爷爷告奶奶找靠山钻营的时机,若是当堂宣布任命了,谁却敢大胆说上一个不字,那便是与大老爷过不去了。
因此众人虽然多有觊觎这粮库书吏一职的,听董县令这般说,谁不知道这唐瑞定是喂饱了董县令,只恨自己直想着绕来绕去找关系,倒忘了这位县令是个商贾出身,只要有银钱到手,最好其中少几个关节克扣,忍不住心中懊悔,却也只好全都拍手叫好,全票通过。
杨凡却见那吏房书吏郭涵等人微微冷笑,想必正在琢磨什么阴谋诡计,杨凡心道:“正要你们出力,给董县令下个套子!不想今日我杨凡倒也和你们这群鸟人有了共同的敌人?!”忍不住摇头苦笑。
董县令见众人并无异议,甩甩袖子走人!
那唐瑞本是个米商出身,常与陈昌运打交道,知道这粮库书吏乃是个肥缺,他本是商人,如何不知董县令的心思?因此虽然并不识得董县令,便多备银钱,直接找上门去,果然是孔方兄出马无有不利!
他既得了这个差事,便觉自己掉进了钱堆中,更觉自己身份已然不同往时,腆胸迭肚走了下来,要与各位衙门中人套套近乎。
那张县丞等人本是命官,虽眼里也爱金子,却不屑于与这等小吏交谈,见董县令脱身去了,也自回衙。其余的却大部分是六大书吏手下的,谁肯来与他个好脸色?便是杨凡与黄师爷,也存了心要看他的笑话,也转身走了,将个唐瑞扔在大堂中。
那唐瑞气哼哼地转了半圈,暗道:“这是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啊!你们这帮人明显是因为我捷足先登,所以才要给我难堪!可是哪有如何?现在这聚宝盆便在我手中,我要多少金银,它便吐给我多少!到时候馋死你们这些鸟人!”
他出了门,回到自己新置的宅子里,挥毫泼墨,写了一副对联挂在门外。
有好事的看了这副对联,只见上面写的是:粮库堆金宝,房中积玉财!
消息传到杨凡耳朵里时,杨凡正与黄师爷两个饮酒快活,听了这对联,黄师爷冷笑道:“须知人为财死!这堆金积玉的所在,便是要命的陷阱,我料这唐粮吏只怕大限之期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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