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凡顺水推舟,将这揽户的差事便宜了周教谕,直美得周教谕鼻涕泡都出来了。
这老儿自来清高自诩,如今却时常拉着杨凡饮宴,这里面的道道杨凡明白着呢,你做揽户的,归根到底是要跟官面上交情好,不然若遇上那等钉子户,你替他交了税银,他却使出滚刀肉的手段,若没有快班衙役们在背后撑腰,这揽户就要吃亏。
周教谕心中美极了,他几次在酒酣耳热之余要拉着杨凡拜把子,杨凡不但不肯,反而执意行晚辈之礼,便是周教谕自来斯文自诩,心中瞧不起衙役贱役,也不由刮目相看。
他哪知道杨凡这厮心头惦记着他那宝贝闺女,若真与周教谕拜了把子,以后将周若晴娶进门了,是叫大哥还是叫岳父啊?
杨凡每日里与周教谕、黄师爷等人饮酒取乐,校场中练兵之事自由马胜招呼。
有道是时光如水,去时悠悠。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一日杨凡正在总铺中闲坐,马胜快步而来,拱手施礼道:“回班头,咱们在小校场上练兵已有数月,如今已是略具规模!”
杨凡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便去禀明大老爷,择日出征!”却见马胜面有忧色,笑道:“马兄弟,你追随我也有段日子了,我的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知,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马胜点头道:“小人行伍出身,是个直性子,说话不喜瞻前顾后,如今咱们这兵马也有两三百人,虽不比青龙山山贼多,倒也可一战。只是!”他叹了口气,道:“只是兵法有云天时不如地利,这青龙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山贼们在山上,那便是占了地利;兵法又有‘十则围之!’的说法,是说要攻城拔寨,非在兵力上有绝大优势不可!”
杨凡点头道:“你说的确有道理,继续继续!”
马胜又道:“咱们此战要想成功,第一必须偷袭,第二必须野战!只有将青龙山的山贼引诱出来,咱们才有一战之力,不然只怕!”
他说到这不说了,杨凡却明白得很,不然只怕必输无疑。
杨凡嘻嘻一笑,拍拍马胜的肩膀,道:“好,本班头心中有数了,你这几个月辛苦,一会去我家管家处领二十两银子!”
马胜大喜,道:“银钱小人倒也不缺,只是跟着班头做事,心头快意得很!”告辞自去了。
杨凡起身,拍拍屁股,不去见董县令,先来南书房找黄师爷,一进门,便见黄师爷与自己未来老丈人两个满脸的惶急。
这揽户一事虽然是周教谕出面,其实是个股份有限公司,这其中董县令等几个命官吃的是干股,并不需要出份子钱,钱却是杨凡、黄师爷、周教谕几个凑起来的。
这二人见了杨凡,急道:“咱们两个正要寻你!”
杨凡皱眉道:“又有何事啊?”
黄师爷皱眉道:“还不是这揽户的事!”
杨凡笑道:“敢是银钱太多,分不过来吗?”
周教谕叹道:“还不是六大书吏从中作梗!他们几个四处造谣,说杨班头此去青龙山必败!本官又是个两袖清风的,手中无权,麾下无人,那些乡民们本就是不怕的!”
黄师爷也道:“那些乡民们受了蛊惑,只道周老师在衙门中的靠山不过是杨班头,你若在青龙山打了败仗,周教谕这揽户只怕便当不下去了!到时候便又是六大书吏的天下了!他们已经放出话来,若是有人将粮税交给周教谕,待他们上台时,一概不予承认!”
周教谕又道:“本来这催缴粮税之事,靠的便是衙门中的小吏衙役,衙门里的书吏恨咱们夺了他们的饭碗,哪个肯帮咱们说话?事到如今,只好请杨班头出一把子气力,捉几个人来惩治一下!”
杨凡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这六大书吏将我姓杨的恨得牙根直痒痒,只盼我死在青龙山下,却没想到要是我得胜归来,哪个还敢拖欠咱们一文一毫?”
黄师爷苦笑道:“这征战之事,老夫懂得不多,书上却看的不少,莫说杨班头兵力并不占优,何况壮班的衙役面上虽怕了你,打仗之时只怕未必肯出死力。便你真的占优,这曹孟德也有割袍断袖,败走华容道之时。要我看啊,杨班头,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周教谕也连连点头,道:“本官也这么看,这战无一利,休则共荣,如今你搞定了这揽户一事,大老爷口中不说,心中却是高兴的;再说他是我未来的女婿,多少要卖本官几分面子,只要杨班头点个头,这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黄师爷也连忙道:“难得周老师这一片好意,杨班头何苦一意孤行?何况如今咱们大发利市,那一缕薄名要来何用?”
杨凡微微一笑,口中不说,心中却道:“你两个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县尊大人的心腹,几年过后,周教谕纵不高升,也不怕六大书吏寻事;你黄师爷自然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我与六大书吏这梁子已是不死不休,若不趁胜追击,待六大书吏缓过气来,尽力反扑,到那时候你二人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拍拍屁股走人,只怕只有我姓杨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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