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了方向，也看清了差距。
这不是靠小聪明能快速弥补的，需要的是水磨工夫，是千次、万次的练习，是将正确的发力模式刻进肌肉记忆里。
“哼，花里胡哨。”
巴顿显然也注意到了扎克那与众不同的尝试，不屑地嗤笑一声，继续用他自己的方式，一次次地猛踏地面，弄得演武厅砰砰作响。
午餐时，扎克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默默吃着东西，脑子里还在反复推演“剃”的发力细节。
“扎克大哥，你刚才那一下……好像有点不一样？”
莫里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他虽然体能和格斗不行，但观察力极其敏锐。
扎克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莫里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我打听过了，‘铁块’和‘剃’是六式里最基础，但也最考验身体天赋的。
据说有些人一辈子都入不了门。
像巴顿那样的，估计很快就能摸到‘剃’的门槛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声音更低，
“光会猛冲猛打，以后也就是个高级打手的命。上面真正看重的，还是综合能力。”
扎克明白莫里的意思。他在暗示，单纯的身体天赋并非唯一晋升途径。
这也让扎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策略——体术要拼命追赶，但头脑和情报，必须成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下午的理论课，内容更加深入，从意识形态灌输，转向了实际的谍报技巧——《基础情报搜集与反侦察》。
教官在台上讲解如何利用环境、伪装身份、安放及识别监视设备、死信箱的使用、简单密码的编写与破译等等。
这些内容对于大多数习惯于直来直往暴力的少年而言，如同听天书。
扎克却再次进入了高度专注的状态。
这些知识，与他前世看过的特工电影、小说，甚至一些商业间谍案例有异曲同工之妙，理解起来毫无障碍，甚至能举一反三。他飞快地在脑中记忆、归纳、总结。
课程最后，教官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实践任务：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获取任意一名同期的三个非公开信息如籍贯、特殊爱好、身体隐秘特征等，并提交报告。
“记住，你们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利剑。
情报，往往比武力更能决定任务的成败，乃至你们的生死！”
教官冰冷地总结。
任务布置下来，学员们反应各异。
巴顿一脸烦躁，显然对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嗤之以鼻。
莫里则眼珠乱转，已经开始打量周围的“猎物”。
其他大多数学员则是一脸茫然，不知从何下手。
扎克垂下眼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任务，正是检验他“头脑”的时候。
他不需要像莫里那样四处钻营，他有更高效、更不易察觉的方法。
傍晚训练结束后，扎克没有立刻返回宿舍，而是去了营地的公共洗漱区。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清洗着身体，一边看似无意地听着周围其他学员的闲聊。
他的“语言通识”能力让他能轻易捕捉到那些带着不同海域口音的对话中的有效信息。
“……西海那边据说又闹海贼了，真不太平。”
“嘿，我老家北海才冷呢，这鬼东海的气候还算舒服……”
“52号那家伙，洗澡时我看到他后背有块胎记，像条鱼……”
零碎的信息如同溪流，汇入他的脑海。
他注意到，那个编号52，之前在笔试和理论课上同样表现认真的瘦小少年，在洗漱时总是下意识地避开人群，动作迅速，似乎在掩饰什么。
当晚，扎克坐在宿舍角落，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在一张粗糙的纸上，用炭笔写下了一份简短的报告。
他没有去调查巴顿或莫里，也没有去触碰那些明显有背景的学员，而是选择了相对边缘、警惕性较低的52号作为目标。
报告内容简洁、客观，列举了三条信息：
推测籍贯：北海（基于其抱怨东海气候“还算舒服”及对寒冷的了解）。
身体隐秘特征：后背靠近肩胛骨位置，有一处形似鱼类的不规则胎记。
行为特点：洗漱时回避他人，可能存在轻微社交障碍或对自身某方面不自信。
信息的来源，他模糊地写为“日常观察与公共区域信息碎片整合”。
写完报告，他吹熄油灯，躺在床铺上。双腿的肌肉依旧酸痛，但大脑却因为白天的收获和刚才的“实践”而有些兴奋。
他正在一步步地，按照这个黑暗世界的规则，将自己打磨成他们需要的样子。
学习杀戮的技巧，掌握阴影中的手段，同时，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内心深处那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火焰。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特尔斐堡垒沉浸在浓稠的黑暗里。
扎克知道，明天的训练只会更加艰难，而那个情报任务，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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