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荒岛上的温度降至最低。
扎克在断断续续的剧痛中勉强入睡，却又在噩梦中惊醒。
梦中，布鲁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与莫里最后释然的微笑交替出现，左肩的伤口在梦中依然传来钻心的疼痛。
“天快亮了。“
24号的声音将他从噩梦中彻底拉回现实。
这个沉默的同伴保持着与入睡前完全相同的姿势，仿佛一尊不会疲倦的雕塑，只有微微调整的握刀姿势显示他一直保持着警惕。
扎克尝试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僵硬得如同石块。
左肩的伤口经过一夜，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肿得更高，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钝痛。
他咬紧牙关，用右手支撑着树干，一点点调整坐姿。
“情况不妙。“
24号已经来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解开绷带检查伤口，
“感染在扩散。“
伤口边缘已经发黑，脓液混合着血水从绷带缝隙中渗出，散发出不祥的气味。
24号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火上烤过，开始清理腐肉。
这个过程比昨晚的包扎更加痛苦，扎克死死咬住一根树枝，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抗生素，这种情况撑不过三天。“
24号完成清创后，语气依然平静得可怕，
“你需要专业医疗救助。“
扎克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全身：
“那就...尽快抵达无风带。“
24号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问道：
“你的能力恢复得如何？“
这是个关键问题。
扎克闭上眼睛，再次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回应，比昨晚要清晰些许。
他抬起右手，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集中精神。
一扇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剧烈波动的空气门颤巍巍地出现，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溃散了。
但就是这短暂的成功，已经耗尽了他刚刚积攒的全部力气。
“还不够。“
扎克喘息着说，
“但至少证明能力正在恢复。“
24号点点头，从应急包中取出最后一点干粮和清水：
“吃完就出发。潮水正在退去，这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食物味同嚼蜡，但扎克强迫自己全部咽下。
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段路，可能需要消耗比想象中更多的体力。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引擎声。
“海军。“
24号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短刀出鞘，
“他们比预计的来得更早。“
扎克勉强站起身，透过椰树林的缝隙，果然看到两艘海军巡逻艇正在向岛屿靠近。
探照灯的光柱已经开始扫视海岸线，显然是在进行系统的搜查。
“不能从海上走了。“
扎克迅速判断形势，
“他们会封锁这片海域。“
24号已经收起了水上摩托的钥匙：
“从陆地走。岛屿另一侧可能有其他出路。“
这个决定风险极大。
扎克现在的状态，连正常行走都困难，更不用说穿越未知的丛林。
但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扶我一把。“
扎克伸出右手。
24号的支撑稳定而有力，但每一步依然如同踩在刀尖上。
左肩的伤口随着步伐不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扎克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丛林比他们想象中更加茂密。
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随处可见的毒虫，每一样都对扎克构成了巨大的挑战。
有数次，他差点因为虚弱而摔倒，全靠24号及时搀扶才没有倒下。
“休息...一下。“
在爬上一个陡坡后，扎克终于撑不住了。
他靠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24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同时注意着扎克的状态：
“他们很快就会搜到这里。“
“我知道...“
扎克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
“给我五分钟。“
就在这短暂的休息时刻，扎克的意识再次沉入那片奇异的感知空间。
与昨晚不同，这一次他能够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空间锚点的存在。
其中一个散发着蛮荒气息的锚点格外醒目，似乎在呼唤着他。
“我有个想法。“
扎克突然睁开眼睛，
“或许我们不必穿越整个岛屿。“
24号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的能力虽然不足以进行长距离传送，但短距离应该可以。“
扎克解释道，
“比如，从这个山坡直接到海岸边。“
这个提议让24号沉默了。
他看了看扎克虚弱的状态，又估算了一下到海岸的距离：
“风险太大。如果你的能力中途失效...“
“总比被海军抓住好。“
扎克打断他，
“而且，这是我必须跨越的一道坎。“
24号最终点了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
“站在我身边，保持接触。“
扎克说着，再次抬起右手。
这一次，他更加专注。
左肩的剧痛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那个目标地点——他能够感知到的海岸边的一处岩洞。
空气中开始出现涟漪，一扇比之前稍大的空气门缓缓成型。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空间门极不稳定，边缘不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快！“
扎克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起，鲜血从左肩的伤口中渗出，染红了新换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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