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太后说了一会子话,看上去有些疲倦。小夏子结束了这个话题,把太后从宝座上迎了下来,“娘娘还是歇一会吧。”
太后盘膝坐在了炕上,盯着放在炕桌上的白玉莲花瓷盏灯笼,摇摇头,“心里乱的很,睡不着。”
小夏子只是垂着手不再说话了。一会儿云贵太妃从外头走了进来,“娘娘,瑛贵妃,哦,瑛皇贵妃那里已经料理妥当了。”
“那就好,总之要安排妥当,英宗皇帝就留下了这个一个公主,”太后意气萧索,低着头摆了摆胸前的彩悦,“咱们应该好好照顾她。”
“瑛皇贵妃,哎,”云贵太妃叹了口气,“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可是失望的紧。”
“谁说不是呢,”慈禧太后靠在窗边,歪着头,“我是真想她诞下一位皇子,只要是平安诞下,我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敢抱着他登基,可惜,为什么是位公主呢,在中国,公主能顶什么用,”慈禧太后木着脸说道,“也只好是册立他人为君了。”
“娘娘,”云贵太妃见到慈禧太后有些懒散的样子,“咱们可都是靠着你啊,您一定要振作,不然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恩。”慈禧点点头,“我也知道,只是这些日子,死了这么多人,有些不适应罢了,过上几日就会好的,”她打起了精神,“皇后也过世了,宫里头没有别人,有些事情你们几个要帮衬着,不要让大行皇帝的嫔妃们受了委屈,这几日又有的忙了。”
“东边的,娘娘准备怎么处置”云贵太妃问道。
“我已经在外头说过了,是豫亲王和睿亲王挟持慈安太后行叛乱之事,把她摘了出来,这几天太监来报,传出消息想要见我,我还没空见她,等到新帝登基了再说吧,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奉迎新君的仪仗,是掌灯时分出圆明园的,由孚王率领,直往太平湖的醇王府。这座曾为八旗女词人西林太清春吟咏之地的园林,人杰地灵,龙“潜”于此,如今得改称“潜邸”了,钦使到门,只见大门洞开,灯火辉煌,孚王捧诏直入,先宣懿旨,后叙亲情。
醇郡王伏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边上的醇王福晋叶赫那拉氏也一同跪着,等到懿旨宣好,孚郡王对着醇王福晋请安道,“七嫂,大喜了”
婉贞的脸上流出了清泪,却又不敢哭泣,只是点头忍着悲声说道,“谢谢王爷。”她不知道如何说话,一时间悲欣交集,别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夫妻两个只是无言陪着几个传旨的御前大臣,“皇上呢”孚郡王坐了一会喝了口茶,随即起身,“起驾吧时候可不早了。”
醇王福晋点点头,进了内室,过了许久,都没出来,醇郡王有些焦急,说道,“六姐夫,伯王,老九,请坐一会,我进去瞧瞧。”
到了内间,只见到醇王福晋坐在床前垂泪,载湉还躺在床上睡着,边上已经有了一套朝服,载湉虽然行二,实同长子。他生下地不久,就被赏了头品顶戴,旧年前又以大行皇帝的“天花之喜”,加恩亲贵近臣,赏食辅国公俸。公爵是宝石顶,醇王福晋特为替他做了一顶小朝冠,全套的小蟒袍、小补褂,预备进宫贺节之用,这时却先派上了用场,这根本就还没伺候穿衣,醇郡王顿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穿衣服”
醇王福晋是慈禧太后的胞妹,素来温柔可人,和其姐的性子完全不同,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这时候却是忍不住放声哭泣了起来,“凭什么轮到咱们家,凭什么要把二哥儿送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
、四十八、似曾相识一
醇郡王呆了呆,脸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叹了一声气,挥挥手,把保姆、嬷嬷、和伺候的丫鬟都赶了出去,“你这会子还说这些话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西边的那位,看上去是和和气气的人,但是认定了的事儿,是一条路走到底,绝不会更改了。我自然也是舍不得,但是不管如何,能进宫,是咱们皇上的造化,比在醇王府里头要强,不然就在醇王府,将来他只能是个贝勒,进了宫,就不一样,将来就是皇上,我是他的亲生父亲,将来能有多少权,是不能够了,若是他有造化,我就算这时候即刻死了也是甘心梅儿,”醇郡王喊着婉贞的小名,“想开些吧。”
醇王福晋摇摇头,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我不愿意他才五岁,就要到宫里头去,姐姐她怎么这么狠心,她自己没有了孩子,就要来夺我的孩子”
“梅儿”醇郡王低声喝了一下,醇王福晋止住了话语,“越说越不像话了,这是咱们天大的福分,”醇郡王眼圈红红的,“不许胡说,”这时候他大约有些后悔自己娶了太后的亲妹,若不是有这样内侄子和外侄子双重的身份,西太后大约不会看上自己的嫡子,他忍住了眼泪,“今日杀了多少人,夺了多少人的爵位,你在家里头也能听到,这都是为了帝位,接下去还有人要死的,我也不知道皇上进宫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但是我们不能逆着太后的懿旨来若是太后悄悄得问我什么意思,我当然是推辞的,只是如今诏书明发天下,再也无更改了,我也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万一有什么不妥的,死无葬身之地的,不仅仅是咱们行了。我知道你心疼,不过也别担心,太后不是绝情的人,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快把皇上送出去吧。”
醇王福晋强忍着悲痛,亲自给载湉,如今大清朝的嗣皇帝穿衣服,嗣皇帝睡得迷迷糊糊的,任由醇王福晋摆布。穿上了朝服,交给了进来的保姆,一同出了来。
孚郡王见到醇王福晋眼圈红红的,知道内情,也就没多问,“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起驾进园子吧”
“孩子还小,保姆怕是要跟着吧”醇王福晋说道。
“什么孩子”醇郡王大声喝道,“是皇上”
“是是,是皇上。”醇王福晋连忙改口,“皇上年纪小,离不得保姆,要不就带进园子吧。”
孚郡王微微沉吟看了一眼醇王,醇王摇摇头,“且看宫里头的懿旨吧,横竖宫里头宫人多,伺候的人不会短了,老九,你快出发吧。”
嗣皇帝睡得很熟。不能一个人坐轿子,于是孚郡王抱着嗣皇帝进了暖轿,几个御前大臣骑着马簇拥着暖轿朝着西边行去,景寿别过了头。看到了灯火辉煌的醇王府门口,醇王福晋拿着帕子拭泪,身子已经撑不住被丫鬟牢牢扶住,醇王双手缩在袖子里,弯着腰,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一行人。虽然夏天的夜间也不甚凉,也就才六月初的样子,但是似乎醇郡王府已经有了秋风习习,落叶萧萧的样子了。
到了圆明园,已经是午夜时分,云贵太妃还是陪着慈禧太后一同等着,慈禧太后从未认真瞧过醇郡王的嫡子,如今趁着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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