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王道玄和吕三都神色一凛。
“猫”
王道玄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上前,走到余庆床边,捏开其的嘴看了看舌苔,又翻开眼皮细观瞳孔。
他指尖掐诀,在余庆额头、胸口等处虚划了几下,闭目感知片刻。
随后,便猛地睁眼,眼神锐利如电。
“员外,带我去府上厨房水缸和常用水井查看!”
余海林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带路。
到了府中最大的厨房,一口口储水的缸瓮排列着。
王道玄手指蘸取一点水缸中的清水,放到嘴里轻尝,又掏出一张朱砂符箓,沾水掐诀。
黄纸符箓上,顿时显出一只动物水痕。
“果然如此!”
王道玄豁然转身,脸色凝重看着余海林:
“员外,你可曾得罪了什么人”
“这…”
余海林皱紧了眉头,“老夫虽说与人为善,但做生意,难免会得罪人,道长的意思…这是有人害我”
王道玄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可曾听过‘金华猫’”
“金…金华猫”
余海林有些迷茫,拱手道:“还请道长指教。”
王道玄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不错!此物并非寻常野猫成精,乃江浙特有、尤以金华为甚的凶邪!《猫苑》、《说听》皆有详载。”
“此猫需饲养三年以上,每逢月圆夜踞屋顶,张口对月吸食太阴精华,经年累月方可成精。”
“成精后,毛色往往转为黄斑纹,故金华故老相传,‘不敢养黄猫’!白日匿于深山幽谷、荒祠古庙,入夜则幻化人形。”
李衍开口询问:“是猫鬼”
猫鬼之术,他见过几次,青楼女子常用。
“可比猫鬼厉害!”
王道玄解释道:“猫鬼邪术,不过是残害生灵,借猫之戾气作祟,但‘金华猫’是真正的妖精。”
“此猫精最可怕处,在于其幻化惑人之术极精!”
“遇男子,则幻化为二八丽姝,姿容绝色,风情万种,以红袖添香、温柔解语惑人心智;遇女子,则化作翩翩俊朗书生,才情横溢,能吟风弄月,甚至伪造记忆,令受害者误以为邂逅故人知己、两情相悦!”
“至于其害人手段,更是阴毒!”
王道玄面色凝重,指向水缸,“方才贫道验看水缸用水,有极其微弱却污浊不堪的精怪阴气残留。这妖物,定是在令郎所宿精舍或其后潜入贵府的过程中,悄然在你们日常饮用之水的水源中,撒入了它的妖尿秽物!”
“此猫尿中蕴含极重妖咒,人饮此水,精元会被阴毒咒力缓慢侵蚀,渐渐‘莫见其形’,终至阳气耗尽,精血枯竭,形销骨立而亡!”
“此毒咒阴损诡谲,且难以辨别,常与狐祟弄混,非寻常祛邪符箓可破,难怪先前请的那些道长束手无策!”
“令郎在精舍遇到的‘白衣仙子’,根本不是什么修行者,十有八九就是那金华猫妖所化!”
“它先是现身魅惑,引人沉迷,继而施此阴咒,双管齐下!如今他病症深入骨髓,呕血伤神,正是猫咒发作到后期的凶险征象!”
余海林闻言,如遭雷击,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嘶哑绝望:“仙长救我庆儿!仙长救我庆儿啊!只要能除了此妖,救回我儿,余某愿以余家半数家产相赠!”
李衍一把将余海林拉起,冷声道:“员外无需担忧,你速去落实通关令牌,令郎的命和府上的祸事,我等来…”
话音未落,一直安静地趴在吕三脚下的小白狐初七突然炸毛,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呦——!”啸叫。
随后猛然站起,眼睛死死盯住院墙外一处阴暗的树影。
紧接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跌跌撞撞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老爷!不好了!刚才……刚才有丫鬟看到西边园假山洞里……有两团……两团绿幽幽的火光!像……像鬼火一样跳!”
“吓死人了!还有……后院刚发现的……张家娘子,是给张家送柴的那老张家的媳妇,挺着大肚子……刚才她房里传出怪叫,现在……现在人不见了!”
“是猫妖火!”
王道玄急声道:“快,不能让它跑了,若食了孕妇胎儿血精,便可收敛气息,再难抓捕!”
“我去!”
李衍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房间。
他循着初七尖叫的方向和那管家所指的方向,直扑后园。
王道玄迅速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箓塞进余庆口中,对余海林疾声道:“快,去找五谷,贫道护住令郎魂魄。三儿,帮我护法!”
吕三本想跟着李衍去追,但听到王道玄叮嘱,也只能留下,同时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
“喳!”
夜空中一声鹰啼,鹰隼立冬振翅离开。
至于小白狐,也一溜烟跟着向着李衍消失的方向跑去帮忙。
很快,余海林便让下人找来了五谷,而王道玄早已用红绳绑着厌胜钱,在余庆身边绕了一圈。
接过五谷后,他一遍撒,一边掐诀念诵道:“五方谷灵,速显威光!妖祟匿影,惑心不详,夜魅难遁,白昼伏藏,朱砂破幻,玄米镇殃,三魂归位,七魄安康…”
这是古老的五谷安魂术。
五谷杂粮象征天地精华,且可引动家宅守护神,简单形成个囚笼,防止余庆的魂魄被勾走。
但真正想除根,还要看李衍那边。
…………
唰!
李衍施展神行术,在屋顶之上崩腾纵跃。
前方远处黑暗中,两道磷火翻腾,速度惊人。
即便他将神行术用到极致,也没拉近距离。
果然是妖精!
李衍心中暗凛。
妖精与厉鬼最大的区别就是有肉身,且能施展神通。
因血脉和际遇,神通也种类繁多。
这“猫妖火”应该是某种遁术。
想不到初来江南,便碰到了这种难缠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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