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上的灌木像无数把小刀子,划破的胳膊火辣辣地疼,血珠滴在叶小孤手背上的瞬间,他皮肤泛起的青黑像墨汁滴进清水,迅速晕开。
我攥着他手腕的手指突然打滑,那触感根本不像活人的皮肤,硬邦邦的,带着磁石特有的冰凉,仿佛握着块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老树根。
“抓紧!”
叶小孤的吼声里混着的杂音越来越重,像收音机频道错乱时的嘶啦声。
我低头看见他手背上的青黑正顺着血管往上爬,掠过肘关节时,那里的皮肤突然鼓起个小包,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背上的凹痕又开始渗血,这次的血是黑的,像掺了磁石粉。
“北派祖师爷...”
我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我的血...” 叶小孤突然转头,他的瞳孔边缘泛着青黑,和手背上的颜色一模一样,嘴角勾起的弧度里藏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 像假老胡举着桂花糕时的笑。
“你以为南派为什么要找《磁枢十二变》?”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杂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这清晰却比杂音更吓人,“北派用皮影术造替身,南派...” 他突然拽着我往陡坡下滚,灌木划过脸颊的刺痛中,我听见他在我耳边低语,“南派用活人炼磁石。”
翻滚中,掌心的磁石硌得我肋骨生疼,北斗七星的旋转声越来越响,像有无数只磁蚁在耳边振翅。
我死死盯着叶小孤的脸,他腰侧的新肉已经不再颤动,而是凝成块青黑色的硬壳,边缘还在慢慢往心口蔓延,像穿了件看不见的玄甲。
“你早就...”
话没说完,我们重重摔在坡底的碎石堆上。叶小孤压在我身上,他胸口的硬壳硌得我喘不过气,鼻息里的艾草味变成了铁锈味,和养魂棺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手背上的凹痕突然剧痛,我看见磁石表面的北斗七星已经完全变红,“破军” 位置渗出的黑血正顺着刻痕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个小小的旋涡。
身后的尖笑声越来越近,甜腻的桂花糕味裹着股腐臭味飘过来。我挣扎着想推开叶小孤,却发现他的手指已经嵌进我胳膊的皮肉里,青黑色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血,滴在我的伤口上,那处的疼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种诡异的麻木,像被磁石吸走了知觉。
“它来了。”
叶小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转头看向陡坡上方,那里的暮色中浮出个黑影,手里举着的烟袋锅火星明明灭灭,蓝布褂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正是老胡奶奶的模样。
可她的脚不沾地,像被什么东西吊着,离地半尺的地方,红绳在暮色里闪着细光,像无数条线牵着她。
我突然想起石碑上的胡赵氏,原来那不是老胡的奶奶,是北派用她的念想造的另一具皮影。
手背上的黑血越渗越快,磁石的旋转声已经盖过了尖笑声,我感觉自己的魂魄正被慢慢往上提,像要被吸进那块青黑色的石头里。
“南派的换血术,其实是...”
叶小孤突然按住我的后颈,他的掌心烫得像块烙铁,“把北派的血引种进活人身体,让我们变成能移动的磁石。”
他的青黑瞳孔里映出我的脸,手背上的凹痕在暮色里像个黑洞,“你以为我为什么恢复得这么快?因为我的血早就被换过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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