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惊得他喉结滚动。
新闻标题“剑桥新星一夜成名,疑似云港事件主角现身国际舞台”的红色字幕刺得他瞳孔微缩,指尖不受控地按在电梯内壁,冷硬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助理小陈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林总,周曼卿女士的晚宴请柬……”
“查苏明玥在伦敦的所有行程。”他打断对方,尾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酒店、会议、社交活动,全部。”电梯门缓缓打开,穿银灰制服的门童推着行李车经过,他却像被钉在原地,盯着屏幕里她垂眸调整投影仪的侧影——三年前她也是这样专注,在他书房的落地灯下核对并购数据,发梢扫过他手背时,温度还烫在记忆里。
“林总?”小陈的声音再次响起,“需要调用伦敦分公司的资源吗?”
林景深扯松领带,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
“订明早第一班飞伦敦的商务舱。”他对着空气说,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确认某种执念,“告诉董事会,述职延后三天。”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集团财务总监的未接来电,他看都没看就按了关机键——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在暴雨里走掉的姑娘,现在站在聚光灯下,他要亲眼看看她的眼睛。
伦敦希思罗机场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雪。
林景深裹着驼色大衣走出贵宾通道时,腕表显示伦敦时间凌晨五点。
他在酒店套房里站了整夜,望着床头电子屏上滚动的“剑桥校友酒会”邀请函,直到晨光漫过泰晤士河,才对着镜子整理袖扣。
袖扣内侧刻着的“LY”字母被磨得发亮,那是他二十岁时让工匠刻的,“林”和“苏”的首字母,后来被他用金漆填了,却总也擦不干净。
三天后的剑桥校友酒会,水晶灯在穹顶流淌成星河。
苏明玥端着香槟穿过人群时,珍珠耳坠在颈侧晃出细碎的光。
她能听见身后投行董事们压低的议论:“就是她,昨晚在论坛把德国佬的模型拆得只剩骨架”“莫斯教授说要带她去日内瓦参加G20财经论坛”——这些声音像轻烟,她吸了吸鼻子,让冷香调的香水味灌进鼻腔,把那些关于“云港事件”的猜测都挡在外面。
“叮——”
电梯运行的轻响混着水晶杯相碰的脆音。
苏明玥脚步微顿,后颈泛起熟悉的灼热感——那是被林景深注视时才会有的感觉,像三年前他站在她身后看她写报告,呼吸扫过耳尖的温度。
她转身时,香槟杯里的气泡“噗”地破了一个,电梯门正缓缓开启,穿藏青西装的身影逆着光走出来,肩线笔挺如刀,眼尾那颗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红——是林景深。
他的目光扫过她耳后新纹的月桂叶纹身,停在她腕间的百达翡丽女表上——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他送的,后来被她扔进黄浦江,此刻却在她腕间折射着冷光。
“明玥。”他开口,声音比在云港时轻了三分,像怕惊碎什么,“我……”
“别碰我的未来。”苏明玥抬手按下电梯关门键,金属门闭合的声响切断了他的话。
她望着他瞳孔骤缩的模样,喉间泛起酸涩——三年前在云港顶楼,他也是这样望着她,说“家族联姻是商业需要,你要懂事”。
此刻她的指尖还停在按键上,能清晰感受到电流通过皮肤的震颤,像在确认自己不是当年那个攥着报告发抖的姑娘。
“咔嗒”一声,电梯门彻底合拢。
苏明玥靠着内壁滑坐在地,香槟杯滚落在脚边,酒液在大理石地面洇开一片浅金。
她望着金属门上自己的倒影,眼尾的泪痣被灯光晕成红点,突然想起三天前论坛结束时,莫斯博士拍着她肩膀说的话:“真正的强者,不是从不在风暴里低头,而是学会自己撑伞。”
角落里,举着相机的路透社记者按下快门。
照片里,闭合的电梯门一侧是林景深错愕的脸,另一侧是苏明玥垂落的手背——那枚被她从黄浦江里捞回来、重新抛光的手表,正对着镜头闪着冷光。
两小时后,这张照片登上微博热搜第一,配文:“前男友追到英国,却被一句话堵回。”
深夜的公寓里,苏明玥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打开邮箱。
陌生发件人“吴”的邮件躺在最上方,正文只有一行字:“下次回来,让他们抬头看你。”附件是张模糊的照片——她登机那天,老吴弯着腰捡起她掉落的笔记本,而扉页上用钢笔写的“破茧者,不困于旧壳”几个字,清晰得像刻在视网膜上。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最终敲下:“我已经开始了。”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的星子突然亮了些。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异国的星空低声说:“我不是逃,是去筑巢。”风掀起纱帘,吹得书桌上的剑桥校徽摆件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投出一片蝶翼般的阴影。
伦敦金融峰会次日的晨光里,苏明玥的手机在枕边震动。
莫斯博士的语音留言带着笑意:“明玥,日内瓦的邀请函到了。记得穿那套藏青西装——他们说,你站在投影幕前的样子,像把刺破迷雾的刀。”她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忽然想起老吴邮件里的照片,想起三年前在云港机场,那个弯着腰帮她捡笔记本的清洁工说的话:“姑娘,别让别人的脚,踩碎你的未来。”
而此刻,她的未来,正随着日内瓦的邀请函,在晨雾里展开新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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