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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8章 暖阳与槐叶(1 / 2)

机器童的螺旋桨轻轻转着,把笑声送得更远些。草坡上的孩子们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手里举着断了线的风筝,叫嚷着要听刚才的录音。阿婆笑着往他们手里塞桂花糕,糖霜沾在鼻尖上,像落了星星。

“再放一遍嘛!”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机器童的天线晃了晃,风筝骨碌碌滚到阿禾脚边,他弯腰捡起,发现竹骨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这是你刻的?”阿禾举着风筝问。小姑娘脸一红,点头如捣蒜:“先生说,风筝飞得高,就能把心愿带给月亮。”

机器童突然“嗡”地飞起,拖着风筝线往空中蹿,断了线的风筝竟被它重新带起,在橘粉色的天幕下晃晃悠悠,像只迟归的鸟。孩子们的欢呼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混着笑声,在风里织成张暖融融的网。

老城主搬来竹凳,往阿禾身边一坐,金属膝盖碰在一起,发出“咔嗒”轻响:“你看,断线的风筝也能飞起来。”他指着天边的风筝,又看了看阿禾的腿,“有些东西看着断了,其实是换了种方式牵着呢。”

阿禾的指尖抚过膝盖上的绷带,那里的痒意越来越清晰,像有嫩芽正顺着骨头往上爬。他抬头时,正看见张雨把风筝线递过来,掌心的温度透过棉线传来,稳稳的,像握住了整个黄昏。

夕阳最后吻了吻山尖,把影子铺成厚厚的地毯。机器童落回石桌,天线转着圈储存新的声音——孩子们啃糕的吧唧声,老城主哼的跑调歌谣,康金龙摆弄齿轮的叮当声,还有阿禾轻轻说的那句“真暖啊”。

风裹着这些声音往远处去,经过野杏林,经过镇魂塔,经过那片刚种下花籽的土地。或许很多年后,会有个孩子蹲在老石桌旁,听见机器童里漏出的笑声,像捡到颗被时光晒暖的糖。

而此刻,地上的影子还在悄悄拉长,像无数只手,把今天的热闹、今天的暖,轻轻往明天推。暮色刚漫过机关城的塔楼,巡逻机器人的电子音就带着急促的电流声划破了暖意:“警报!西城区发现可疑人员!姓名未知,暂称‘灵宝’,手持镰刀,着棕色皮褂,随行有妖工坊标记的幻兽!已上报城主!”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潭,石桌上的笑声戛然而止。老城主皱起眉,金属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叩着:“妖工坊的幻兽?那伙人不是三年前就被查封了吗?”

张雨站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我去看看。”

“等等。”阿禾拽住他的衣角,目光落在巡逻机器人投射出的影像上——画面里的人影背对着镜头,镰刀的弧度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身边的黑影确实在微微晃动,像是随时会变换形态。“这人的站姿……有点眼熟。”

机器童突然发出“嘀嘀”的提示音,调出了机关城的旧档案:“匹配到相似特征!灵宝,原妖工坊学徒,擅长用幻术伪装,三年前因偷炼禁术被驱逐,传闻他偷走了工坊的‘幻形核’。”

“幻形核能让幻兽突破形态限制。”老城主的脸色沉了下来,“若是被他拿到机关城的核心能量源……”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幻兽的低吼声。巡逻机器人的影像瞬间切换,只见那叫灵宝的男人已经转过脸,嘴角勾着冷笑,手里的镰刀直指城主府的方向,身边的幻兽猛地膨胀成半人高的黑狼,獠牙闪着寒光。

“看来是冲核心来的。”张雨已经拔出短刀,刀刃在夕阳余晖里闪着冷光,“阿禾,你带孩子们回内城,我和老城主去会会他。”

阿禾却摇了摇头,扶着石桌慢慢站起身——膝盖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露出的皮肤上,新长出的皮肉泛着健康的粉色。“我也去。”他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还有点僵硬,却站得稳稳的,“妖工坊的幻术,我见过破解的法子。”

机器童突然飞起来,天线转得飞快:“检测到幻兽能量波动增强!建议启动防御阵!”

老城主一拍石桌:“启动三级防御!张雨,你带一队人从侧翼包抄,阿禾跟我走正门!”他看向阿禾,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小心他的镰刀,据说淬了幻毒。”

地上的影子被塔楼的灯光拉得更长,像无数双推着他们往前的手。阿禾摸了摸口袋里那枚从风筝上取下的“安”字竹片,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远处,幻兽的吼声越来越近,而机关城的防御灯次第亮起,像串起的星星,把夜幕撕开了一道光缝。

热闹和暖意还没散尽,却已化作了往前的勇气。阿禾攥紧了手心的竹片,那点温润的触感顺着血脉往上涌,膝盖的僵硬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跟着老城主往正门走,脚步虽慢,却踩得稳稳的,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的纹路里,像要把勇气刻进城里的每一寸土地。

“幻术最怕的是‘真’。”阿禾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我爹娘留下的笔记里写过,妖工坊的幻形核靠吸食恐惧为生,你越怕,它变得越凶。”

老城主的金属手掌在他肩上按了按:“好孩子,记住这点就够了。”他抬手按下城墙的机关,厚重的铁门“嘎吱”作响,露出外面黑压压的夜色——灵宝的身影就站在门内三步远,镰刀上的寒光映着他扭曲的脸,身边的黑狼幻兽正对着空气龇牙,仿佛已经看到了猎物的恐惧。

“老东西,还有个半大的孩子?”灵宝嗤笑一声,镰刀往前一挥,带起的风里裹着淡淡的腥气,“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了。”

黑狼幻兽猛地扑上来,利爪在月光下划出残影。阿禾却没躲,反而迎着幻兽的眼睛举起竹片——竹片上的“安”字在防御灯的光线下泛出微光,那是孩子们刻下的心愿,是最干净的“真”。

“嗷——”幻兽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到半空的身子竟像被无形的墙撞中,瞬间缩回原形,变成只瑟瑟发抖的小黑狗,夹着尾巴躲到灵宝脚边。

灵宝的脸色骤变:“不可能!你怎么会……”

“因为你喂它的是恐惧,而我们带的是念想。”张雨的声音从侧翼传来,短刀的寒光已经抵到灵宝的后颈,“三年前你偷幻形核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老城主走上前,金属手指扣住灵宝的手腕,镰刀“哐当”落地。他看着那枚在月光下闪着邪气的幻形核,突然叹了口气:“你以为靠幻术能得到想要的,却不知最珍贵的,从来都是藏在热闹里的暖,是踏在地上的实。”

阿禾站在原地,看着被押走的灵宝和那只缩成一团的小黑狗,忽然觉得膝盖的痒意变成了暖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踩在青石板上的感觉那么真实,比任何幻术都让人安心。

防御灯慢慢暗下去,露出天边的疏星。机器童飞过来,落在他肩头,播放起刚才录下的脚步声——有他的,有张雨的,有老城主的,重重叠叠,像首踏实的歌。

“你看,”阿禾轻声对自己说,也对这城说,“往前走,真的不难。”

远处的草坡上,孩子们又开始放风筝,断线的风筝被重新系好,在星光下飞得更高。地上的影子不再是推搡的手,而是跟着脚步往前的伙伴,把勇气和暖意,轻轻送进了下一个黎明星光漫过草坡,把孩子们的身影拓在地上,像一张张会动的剪影。那个刚才还在抹眼泪的小男孩,此刻正踮着脚,帮伙伴举着风筝线轴,小脸憋得通红。断线的风筝被重新接上,线轴在孩子们手里传递,每只小手都攥过那根细线,仿佛在给风筝注入勇气。

“放!”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风筝猛地窜向夜空,带着新接的线,摇摇晃晃地往上飞。起初还像个醉汉,几番挣扎后,竟借着风势扶摇直上,比之前飞得更高,几乎要触碰到那些疏星。

孩子们欢呼起来,声音像撒了把碎银,叮叮当当落在草坡上。阿禾站在坡下看着,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被星光拉得很长,和身边张雨的、老城主的、还有机器童投射出的方形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你看那风筝,”老城主的声音带着笑意,“断过线,才更知道怎么迎着风飞。”

张雨捡起一根掉落的风筝线,缠在手指上:“就像我们,吵过、怕过、退缩过,但只要还攥着这根线,就还是能一起往前走。”

机器童的镜头转向东方,那里的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清晰,屋顶的烟囱开始冒出淡淡的炊烟,像大地在呼吸。草坡上的风筝还在升高,线轴转动的“沙沙”声,孩子们的笑声,还有风拂过草叶的“簌簌”声,交织成一片温柔的喧嚣。

阿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攥线轴留下的红痕还在,有点痒,却很真实。他忽然跑上坡,加入孩子们的队伍,接过一个小姑娘递来的线轴,跟着大家一起往后退,感受着风筝传来的拉力——那是一种被需要、被信任的力量,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踏实。

天边的星光慢慢淡去,晨曦像融化的金子,一点点铺满大地。风筝在晨光里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却始终有一根线与地面相连,那是牵挂,是羁绊,是无论飞多高都不会迷失的方向。

地上的影子渐渐变短,不再是夜晚那种模糊的团块,而是变得清晰、鲜活。阿禾看着自己的影子跟着身体一起动,看着身边的人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黎明,不只是天光大亮,更是心里的光——是知道有人与你并肩,有人等你回家,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把断过的线重新接好,让风筝飞得更高,让日子过得更暖。

风里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新的一天开始了。草坡上的笑声还在继续,那只重新起飞的风筝,正带着所有人的期盼,飞向更远、更亮的地方。那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软得发颤,顺着地牢的通风口钻进来,缠在灵宝的耳际:“宝儿,娘知道你被妖工坊骗了,那幻形核咱不要了,跟娘回家好不好?灶上还温着你爱吃的红薯粥呢……”

灵宝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镰刀被没收后,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皮褂上的破洞,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回不去了……”他抬头望着通风口透进的微光,那里能看见机关城的齿轮在缓缓转动,“我偷了幻形核,伤了人,这里的规矩容不下我。”

“娘不怕规矩!”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豁出去的决绝,“娘带了攒了三年的星币,能赔!娘还带了老木匠做的和解符,他们会原谅你的……”

“别来!”灵宝突然低吼,眼眶泛红,“这里的防御阵连幻兽都能困住,你那点星币算什么?他们会把你当同党,关在隔壁的!”他想起巡逻机器人说过的“妖工坊余党一律扣押”,声音里的倔强突然碎了,“娘,你快走,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通风口的微光里,突然飘进片干枯的槐树叶——那是他家院门口的老槐树叶子,每年秋天,娘都会捡来给他夹在书里当书签。

“傻孩子,”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温柔得像小时候拍他睡觉的手,“娘怎么会当没生过你?你偷幻形核,不就是想给娘换副新的腿骨吗?娘知道……娘都知道……”

灵宝的肩膀猛地垮下来,眼泪砸在皮褂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想起三年前娘在工地上摔断腿,躺在病床上疼得直哼哼,却还笑着说“没事”;想起妖工坊的人说“幻形核能换最好的合金腿骨”,他才红着眼答应帮忙偷核……原来那些自以为是的“孝顺”,到头来只是把娘也拖进了泥沼。

地牢的门“咔嗒”一声开了,老城主站在门口,金属手掌里托着片槐树叶:“你娘在外面等了一夜,说要亲手给你擦把脸。”他看着灵宝通红的眼睛,补充道,“防御阵没开,巡逻机器人也撤了。”

灵宝愣住了,抬头看见老城主眼里没有厌恶,只有种看透世事的温和。

“去吧,”老城主侧身让开,“有些债,得当面还;有些话,得对着娘说才管用。”

通风口的风还在吹,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混着远处草坡传来的笑声。灵宝攥紧那片槐树叶,跟着老城主往外走,皮褂的破洞里,露出他藏在内袋里的半块红薯干——那是娘上次来看他时塞的,他一直没舍得吃。

或许,有些错误不是用来被关押的,而是用来让人明白: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逃向远方,而是转身面对那个一直等你的人,说声“娘,我错了”。

就像此刻,阳光落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像娘的手。阳光穿过机关城的齿轮窗,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谁撒了把碎金。灵宝跟着老城主往城主府前厅走,皮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埃,那些尘埃在光柱里翻滚,像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脚步声重了。”老城主忽然开口,金属鞋跟敲击地面的“咔嗒”声慢了半拍,“心里有事,脚就沉。”

灵宝抿紧嘴,没接话。他的手指还攥着那片槐树叶,叶梗的尖刺扎进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疼,这疼让他稍微清醒——刚才在地牢里听到的,真的是娘的声音。不是幻听,不是妖工坊那些人用幻术伪造的诱饵,是娘独有的、带着点鼻音的语调,是小时候他发烧时,娘坐在床边哼童谣的调子。

三年了。他被赶出妖工坊那天,娘拄着拐杖追了他半条街,喊他的名字喊到嗓子沙哑,他却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密林。他怕看见娘眼里的失望,更怕自己绷不住那点可怜的自尊——他没能给娘换合金腿骨,反而成了人人喊打的窃贼。

“到了。”老城主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门上刻着缠枝莲纹样,花瓣的纹路里还留着未擦净的金粉。他抬手敲了敲,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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