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武院废墟浸在晨雾里,残垣焦土,血气未散。周清源领着残存弟子默然清理,人人面如死灰。
任玄立于断壁边,目光扫过疮痍,最终落定。赵嫣躺在一副特制竹担架上,内衬软垫,几处要害缠着苏明月连夜加固的冰蚕丝。
她仍沉睡在冰莲虚影中,面色惨白,眉心冰莲印记散着微光,与莲根处蛰伏的墨色邪咒僵持。
苏明月将一只冰凉玉瓶塞入任玄手中。
“九死还魂草,仅此一份。”她脸色亦苍白。眼神复杂。
“赵师妹体内两股气机相持,冰莲虚影耗她元气。路途凶险,万不可再受震荡邪侵。担架有机括,遇险按此……”
她急促指点几处暗钮,眼神复杂,“当心前路。”
太清武院弟子列队送行,周清源拄剑老泪纵横:“此去山河鼎,愿苍天佑护我武院弟子。“
王小山背着鼓胀包裹,眼眶通红:“师兄放心!武院有我们!定要救回赵师姐……替死去的兄弟报仇!”拳头攥得死紧。
任玄默默收起玉瓶,看一眼担架上沉睡的爱人,肩上似压着千斤重担。
他对周清源、苏明月等人深揖:“保重!”俯身抬起担架前端,动作轻如捧水。
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忧切目光中踏上归途,行至日暮……
离了太清地界,窥伺的目光便如附骨之疽。初时只是些鬼祟探子,远远吊着。任玄心中雪亮,不过豺狼前哨。
第一拨袭击来得猝不及防——
三名黑衣人从枯树梢跃下,暗器破空声如毒蜂出巢。
任玄左手护住担架前端,右手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划破夜幕,剑法较之往日多出几分沉稳。他不再一味求快,而是借马背起伏之势,将“天命无违“剑法融入地势,剑势忽高忽低,正中敌人破绽。
“锵!“一名黑衣人长剑折断,其余两人对视一眼竟不恋战。任玄勒马查看,地上散落的信封上赫然钤着“鬼王山“暗纹。
忽闻林中一声厉喝:“追!”
远处传来号角,月色下刀光如蛇。
行至荒僻山隘,七八条蒙面身影自两侧陡坡扑下!刀光狠辣,戾气扑面。
“留下女人和东西!”为首者嘶吼,亡命之徒的贪婪毫不掩饰。
“找死!”任玄眼中寒光骤闪。他轻轻放下担架,示意王小山守护。身形不退反进,迎着刀光,右手并指如剑,倏然点出!
这一指,气象迥异。动作沉凝,却引动周遭气流微旋,仿佛与脚下嶙峋山石浑然一体。
一股厚重如山的“势”,随指风弥漫。
嗤!嗤!嗤!
指风破空,竟从那密织刀网缝隙中穿过,精准点中数名悍匪持刀手腕!
“呃啊!”
惨叫声起!腕骨立折,钢刀坠地!那匪首更被一股沛然巨力震飞,撞上山岩,口喷鲜血,眼中只剩骇然!
“滚!”任玄低喝,声如闷雷滚过隘口。
余匪魂飞魄散,扶起同伙,鼠窜而去。
任玄收指,闭目一瞬。体内那丝与玄铁密令碎片相连的奇异感应,因方才一击似乎更清晰了些。
血液中淡金光泽微闪,对周遭感知、自身力道掌控,皆更上层楼。此乃“天命无违”心境,初融“地势”之功!
“师兄,你的功夫……”王小山瞠目。
“稍有进益。”任玄语淡,俯身重抬担架,“走。”
此后数日,袭扰不绝。时而三五悍匪拦路劫掠,时而行踪诡秘、招式带着军伍痕迹的探子突袭,更有一次,撞上数名身法鬼魅、出手阴寒的黑衣人,路数分明出自鬼王山!
曹阉贼党,乃至鬼王山,皆未死心!
任玄且战且行,以战砺剑。他手中精钢剑虽非神兵,在他催动下竟隐现风雷之声。剑法愈发洗练。
或以“地势”固守,稳如磐石,令强攻无功;
或以“天命”意志为引,骤然暴发,剑出如电,直取要害。
对体内玄天令奇异之力的运用,也渐窥门径,虽难持久,却能于危急时增威驱邪。
每至夜宿,寻得隐秘处,任玄必先查看赵嫣。
他小心为她擦拭面颊,将苏明月所赠丹药化水,一点点耐心喂服。篝火旁,他常握着她冰凉的手,低语路途见闻,追忆横山往事,眼中惟余化不开的温柔与决绝。
王小山默守一旁,心绪翻涌。
这日,夕阳如血,染透层峦。山势渐险,怪石狰狞,深谷中溪流奔腾咆哮。
“师兄,前头……是紫电洞?”王小山指着远处一片夕照勾勒的险恶石崖。
任玄脚步顿住。旧地重临,记忆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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