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核心区域的搏动声在萨默尔彻底溶解后的那一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仿佛那颗巨大的钢铁心脏也为之停顿了一拍。
随即,轰鸣再次响起,却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嘶吼,而是转化为一种更为低沉、粘稠的韵律,如同某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器官在缓慢苏醒。
下方那翻涌的暗红液态金属池表面,波涛似乎减缓了,但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更强的目的性,所有的能量不再向外散逸,而是向内收缩、汇聚,专注地滋养、挤压着池中央那具不断变得清晰、不断凝固成型的巨大人形轮廓。
一种可怕的“孕育”感取代了先前的“锻造”感。
米勒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刚刚接住的、仍散发着不祥余温的“铸血孽誓”碎片。
碎片边缘锐利,几乎要割破他的手掌,其内部流转的疯狂与忠诚相互撕扯的能量,让他手臂微微发麻。
他们置身于这片被金属腥臭、能量焦糊味和高温辐射尘埃充斥的炽热空间。
八大守誓者的誓约之物,如今只差最后一件——艾斯特尔的“狂誓之志”。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伴随着一种近乎令人绝望的认知:这一件,或许是最不可能拿到手的。
它所在的,恐怕是比这熔炉核心更为绝望的绝地。
“不能让成型……”安多尔说道,“集中力量……趁现在毁了那池子或者上面那东西,”
“一路留下试着破坏,另一路必须去齿轮之心找到他……”
争论是短暂而压抑的,几乎称不上争论,更像是在绝境中交换着注定无望的选择。
每个人的状态都差到了极点。
格伦伍德濒死,安多尔废了一臂且失血过多,米勒自身也消耗巨大,精神与肉体都逼近极限。
集中力量破坏熔炉或那“黑日”核心?成功率渺茫得可怜,更可能的结果是引发无法控制的能量爆炸,将所有人瞬间汽化。
分兵?本就薄弱至极的力量再被拆散,任何一路都可能被各自轻易碾碎。
抉择陷入了冰冷的僵局,被熔炉那新的、粘稠的轰鸣和无形的、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反复碾磨着,看不到丝毫裂隙。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一个声音响起了。
并非来自四周脉动的齿轮墙壁,也非来自熔炉深处,而是直接从那池中缓慢成型、覆盖着崎岖暗红“皮肤”的巨大人形轮廓中发出。
声音是葛隆米尔的,带着那种特有的、多重金属摩擦共振的质感,冰冷,庞大,缺乏一切活物的温度。
但最诡异之处在于,就在片刻之前,他们完全未从这具人形中感知到任何生命或意识的波动,它更像是一个被精心雕琢的空壳,一个无魂的傀儡。
“……不必……争论……”声音缓慢,迟钝,仿佛每个字都在适应这个新的、粗糙的“发声器官”,带着一种新生的、却无比古老的恶意,“你们的……挣扎……徒增……趣味……仅为……仪式……增添……些许……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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