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般冷傲的声线温和了不少,甚至带着几缕安慰的笑意,道:“我想找的东西,恐怕要等到此处天黑了才会出现,在此之前,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朝意紧张得要死,心里清楚以自己的琴术,根本抗不足男人随手一击,下意识的抓紧了袖口。
他的袖袋里放有两张黄表纸,原是用以修符,但点血叠做灵兽,亦能控做傀儡,为其抵挡一击。
十多年前,年仅六岁的他只看师父如此施展过秘法,甚至未亲手操之,更不曾入门。
却始终铭记于心,甚至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最信任的,依旧是骨子里最有天赋的东西。
然而男人并无出手的打算,温声道:“你方才问我怎么称呼,我姓奚,单名一个醉字。”
不大的声音直接在闻朝意脑子里炸开了。
奚醉,有记载以来,最为年轻的魔君。
相传他为奚家次子,江湖人称奚二爷,天生与常人有异,经脉逆行,体内魔气满溢。
九岁那年,因入魔发狂杀死家中奴仆数十人,奚家恐仙门和朝堂知晓,会遭连累,干脆将其送入魔界,自生自灭。
家主应当是希望他能早早死在外面,别波及奚家,谁知他真能于魔界那种强者为尊之地,杀出一片血海。
最终于十九岁那年,手刃当时的统治者,坐稳了魔君的位置。
但说实话,除了魔界仇敌,没人讨厌这位年轻的魔君。
或者说从仙修们的角度讲,他们应当是很喜欢奚醉的。
毕竟他几乎肃清了整个魔界,将那群嗜血且愚蠢的低等魔物,都砍成了烂泥。
又并不干预人间和各仙门的事情,常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亦不伤平民百姓,不找仙修们的麻烦。
可以说孤冷克制得不像是个邪魔。
一如闻朝意,震惊归震惊,听到奚醉这个名字,反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他暗想,堂堂魔君,应该不至于和一个初入尘世天资愚钝的小琴修过不去,再说,对方若想取自己的性命,何必两次出手相救。
只是……
“要如何证明?”闻朝意仍旧没有彻底放下防备,“你若真是二爷,方才破雾,应不至于依赖我所弹奏的琴音才对。”
奚醉大约是觉得他可爱,也没生气,无所谓道:“给你看我的魂相是必不可能的,爱信不信,以及,不赏鉴一番你的琴音,我如何清楚,你适合修习什么?”
说白了,就是故意的,想看闻朝意紧张得要死,还在努力静心弹奏的模样。
包括院外那些明明可以一招致命,却剁肉臊子似的砍了半天的低等邪魔,和答非所问,绕了半天只为吓唬一下对方的谈话。
看来这位魔君大人,并没有传闻中所说那般孤冷高傲,反而,有点腹黑。
***
奚醉没再逗他,绕过偏远正中那颗巨大的银杏树,朝东侧厢房走去。
他的步子很稳,没有丝毫犹豫迟疑,径直走向早已知晓的目的地。
这么小一个「境」,对他而言,说是把控全局也不为过。
但还是略微控制了行走的速度,让跟在身后的小琴修,不必太费力,就能追上他。
“二爷何必等我?”闻朝意小声嘀咕,“这小小困境,应该困不住您吧?”
听上去小琴修有些忌惮他,又因被逗了许久而有点不高兴。
奚醉想笑:“等天色黑下来你就会知道,境由残念而成,非常不稳定,原本你觉得安全的地方,或许瞬息之间,就会变作枯地。”
“枯地?”
“就是一片和逝者一同死掉的境地,”奚醉好心解释,“见过深陷泥沼而死的动物没有?误入境中枯地的感觉,就像是被来自冥府的亡魂拉扯着,越挣扎就陷得越快越深,等到魂相完全陷入其中,再厉害的人,也没法救你出来了。”
他描述得十分细致,让闻朝意不禁怀疑,对方曾有过陷入枯地的经历。
可按理来说,境应是非常少见的存在,这位魔君大人,为何如此熟悉?
此般思考着,境中的天色,忽地毫无征兆的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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