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封封空白的吿身文书从贵阳发出去,很快,各地土司和盗匪们便开始游走于山林水路之间,对汉军的粮道发起了袭扰。
这帮人不敢正面接敌,只能趁着夜色,在各险要谷口不断破坏道路,阻碍汉军后勤。
这一情况很快便引起了邵勇的重视。
这帮人平日里都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然敢主动发起袭击。
邵勇敏锐的意识到,贵州的各路反动势力,很可能已经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想抱团抵抗汉军。
而乔鸿和郑宇飞两路信使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进一步佐证了他的猜想。
“将军,根据水西宣慰使安位所说,古蔺和水西两地的头人不仅拒绝了归顺,反而和贵州明军取得了联系,想要结盟对抗我军。”
几乎是前后脚,又有两个负责后勤粮草的军需官急匆匆入帐禀报,说是桐梓一带的粮道已经被完全堵死。
大娄山里出现了多股来历不明的盗匪,他们依仗着熟悉地形,专挑道路险要处下手。
不少地方本就崎岖难行,如今还被这帮匪寇给用炸药炸塌了。
这一系列袭击,已经严重干扰到了后方的输粮队伍,必须立刻派兵清剿,否则粮草根本运不过来。
听着各地汇总来的消息,邵勇深感不妙。
要是断了粮草,他这五万大军可就坐蜡了,必须马上改变作战思路。
念及于此,邵勇立刻招来亲兵,厉声道:
“击鼓,升帐,召众将议事!”
很快,军中的几位主要将领齐聚中军大帐,邵勇随即把当前的严峻形势一一告知了众人。
听了这个消息,堂下的余成业立马站了出来:
“总镇!”
“这帮土司,竟敢与明狗勾结!”
“请给末将五千人马,末将愿为先锋,踏平水西、古蔺,宰了这帮蛮子,以儆效尤!””
“不可!”
一旁的副将刘宁立刻出声反对,
“水西,古蔺一带,山高林密,洞窟纵横。”
“各家土司据险而守,极易躲藏。”
“我军如果贸然深入,不仅难以寻到土司主力决战,反而极易遭到埋伏。”
“我认为,打肯定是要打,但要分清轻重缓急。”
刘宁环视众人,解释道,
“依我看,土司虽众,但却是一盘散沙,各怀鬼胎。”
“他们之所以敢与我军为敌,无非是仗着有贵州明军在背后撑腰。”
“擒贼先擒王,如果我等能以雷霆之势,先击溃许成名的主力,攻破贵阳,则各地土司必然胆寒。”
“届时便可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听了刘宁的分析,帐内众将也觉得言之有理,大多点头称是。
而上首的邵勇也十分赞同这个意见:
“不错,许成名才是心腹大患。”
“只要能打掉他,这帮土司不足为惧。”
战略方向既定,接下来便是具体的战术谋划。
该如何打许成名?
许成名依托乌江天险布防,沿江渡口皆有重兵把守,要是强攻必然会损失惨重。
邵勇摊开舆图,招来裨将沈志行:
“之前派你去探查乌江沿岸渡口,你可有什么发现?”
沈志行点点头,指着舆图上的乌江北岸,朗声道:
“将军,卑职以为,可从茶山关渡口过江。”
“此处江面相对狭窄,水流虽急,但下游不远处有回水湾,易于舟筏靠岸。”
“大军从此处渡江后,可迅速穿插,直扑息烽侧后,打乱许成名整个乌江防线的部署。”
“茶山关虽然有明军把守,但在渡口上游处四十里处,有几个隐蔽的渡河点,可以用小船筏子渡河。”
邵勇盯着茶山关渡口的位置,沉思良久。
从这里渡河确实可行,只要他派兵在渡口北岸集结,明军的注意力便会被吸引过来。
随后再分一只小队,从上游偷渡乌江,便可从背后夹击守军。
“好!”
“就定在茶山关渡口!”
“但强渡伤亡过大,不可取。”
他随即看向一旁的李定国,吩咐道
“定国,我要你带一支偏师,趁夜偷渡过河,与我主力夹击渡口明军。”
“时间就定在三天后,三天后我率主力囤兵于茶山关,吸引明军注意,掩护你从上游渡河。”
李定国闻言一喜,立刻站了出来:
“遵命!”
邵勇见状,立刻叮嘱道:
“你还别乐,我告诉你,你这路偏师的任务可是艰巨得很。”
“我需要你速战速决,渡河后趁夜行军四十里,摸到渡口附近,等天一亮,再发动进攻!”
“要是第二天没能抵达指定地点,我可要军法从事!”
李定国点点头,神情一肃:
“保证完成任务!”
见他接下任务,邵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对着一旁的郑宇飞吩咐道,
“至于土司……”
“那个水西宣慰使安位,不是提前向你通风报信了吗?”
“这个人颇有些首鼠两端的味道,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这样,你再带两三个人,扮成商人,重新潜回大方县去,与安位取得联系。”
“你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暗中提供各地头人、土目的动向、兵力部署,我少不了他的好处!”
“如果他敢阳奉阴违,等我大军腾出手来,定叫他身死族灭!”
安排好这一切后,众将纷纷领命而去,回营各自准备战前事宜。
邵勇则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打算好生休息一番。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亲兵来报:
“总镇,营外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五十人左右,手里还拿着通行文书。”
“为首的那人自称是大王的客人,说是想来我军中观摩请教。”
邵勇闻言皱了皱眉,大战在即,军中事务繁杂,怎么突然又来了一帮客人?
但既然是大王的客人,他也不好拒之门外,只能让亲兵把人带进营地。
很快,帐帘被掀开。
一个穿着苏绸长衫、腰缠银带玉饰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随从。
“在下郑芝凤,见过邵总兵!”
来人正是郑芝凤,他脸上带笑,率先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冒昧打扰,还望将军海涵。”
“在下刚从成都府而来,与汉王殿下相谈甚欢,定下了一些通商合作。”
“正巧听闻将军在贵州用兵,心下仰慕得很,便厚着脸皮向汉王讨了手令,想来军中观摩学习一番,开开眼界。”
“来得晚了,打扰将军休息,实在过意不去。”
“在下特意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
说着,身后随从便捧上几个礼盒。
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锭、精美的苏绣,以及一把闪着寒光的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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