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5日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潮润的味道,从半掩的窗缝吹进来。鸡鸣声此起彼伏,和狗叫声混杂在一起,把人从梦里唤醒。我翻身坐起,透过木窗望出去,天际正泛起一抹鱼肚白。院子里母亲早已起身,正在井边打水,辘轳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响声,与清晨的安宁融在一起。
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烟,手里拿着昨天修好的铁锄,显然是准备下地了。他见我走出来,淡淡开口:“今天赶集,你跟阿强去吧。买些盐和灯油,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我点点头,心里顿时有些兴奋。许久没去过集市,那热闹和人声喧嚣似乎已经成了久远的记忆。
吃早饭的时候,母亲特意多煮了两张饼,说:“带上,一会儿饿了可以吃。”她嘴上虽平淡,眉眼间却藏着细致的关怀。我把饼小心包好放进布袋里,心里泛起一股暖意。
阿强像往常一样早早守在院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破旧竹篮,里面放了几只鸡蛋。他笑着说:“我娘让我换点酱油,说是上回你家给的还没还人情呢。”
我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正好一起。”
两人沿着村道往镇上走,路边的草在露水里闪着亮光。田野里一片葱绿,麦浪随风翻滚。偶尔有农人赶着牛车从我们身边经过,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吱声。
走了大半个时辰,远远就看见前方尘土扬起,人声渐渐传来。那是集市的气息——混杂的叫卖声、牲口的嘶鸣、孩童的笑声,早早就传进耳朵。
镇上的大街被临时搭起的摊位挤得水泄不通。卖布的、卖铁器的、卖草药的,各自吆喝着。空气里弥漫着炒瓜子的香味和牲畜的气息,热闹得让人眼花缭乱。
阿强挤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不时被小贩拉住袖子推销。他兴致勃勃地东瞧西看,我却更喜欢静静观察。摊位前,几个老人正掂量新出的镰刀;另一边,一个年轻媳妇蹲在地上挑拣豆角;再往里,是卖糖人的摊子,几个孩子围着,看着糖画一点点成形,眼里全是亮光。
我们先买了盐和灯油,又换了酱油。阿强盯着糖画摊子半天,终于忍不住掏出两枚铜钱,买了一只糖鹰。他举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要飞起来似的。他舔了一口,眯着眼笑:“这味道,小时候就馋得不行。”
我忍不住笑出声,也伸手掰下一小块,甜得发腻,却带着熟悉的童年滋味。
转到牲口市那边,场面更为热闹。牛马被拴在一处,买卖双方谈价时声音高高低低。几个年轻汉子正试着拉扯小牛,牛犊挣扎着,哞哞叫唤。阿强看得起劲,连连说:“要是咱有钱,也买头牛,多体面。”
我笑笑没接话,只是望着那些牲口,忽然想到父亲肩上扛着锄头的背影。其实一头牛,对一个家庭来说不只是体面,而是真正的依靠。
走到河边,遇到几个老熟人。他们见到我,笑着招呼:“周家的小磊回来了?长这么高了!”言语间满是亲切。我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微微一动。老家的亲切,总是这样不经意就涌上心头。
午后,集市上的人更多了。晒得发烫的石板路被人踩得尘土飞扬,热浪扑面。我们买齐东西后找了个阴凉处坐下,把母亲准备的饼拿出来。阿强狼吞虎咽地吃着,不忘感叹:“你娘手艺真好,比买的强多了。”
我也咬了一口,干香里带着麦子的清甜,确实胜过集市上的油腻小吃。我们边吃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那种人声鼎沸的热闹,像是在告诉人:生活,依旧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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