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
“屋子本不该塌,那一鞭子确是真的,梦境里一切都在随着恶灵记忆里在变幻,这些都是某个人真实的经历。”柳争道:“樊府二夫人死了,说是自杀。”
他说着看了一眼景闲玉,景闲玉默了半响,道:“我不信她是自杀。”
“或许吧。”柳争话说的模棱两可,他掂量着樊府人的心性,道:“所嫁非良人,或许明日可以去樊府找个答案。”
“也或许可以问殷二?他不是樊府二少爷?”
“大概不管用。”柳争道:“他不是梦中人,也未曾入梦境,除非他能探出来些什么。可就在方才他还和我们一道呢。”
景闲玉往后一躺倒在床上,他脑中一团乱麻,随口猜测,“二夫人死了,恶灵会不会是樊府的某个人?”
柳争见景闲玉躺下又合上了窗,他注视着床榻,“这些都是殷二告诉你的?”
景闲玉“嗯”声,又坐了起来,问道:“那我们何时能出去?”
“应该快了。”柳争也坐上了床沿,说着就要脱靴,景闲玉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手,道:“这是我的床!”
柳争擡眸对上景闲玉的脸,蓦地又咳起来,咳了两声才道:“我想着既无男女之别,玉儿应该是不介意的,既然如此,那我今夜睡地上吧。”
少年长眉微凝,手掩唇畔极力忍着闷咳,一时之间景闲玉竟分不清柳争到底是不是在装,容不得他多想,柳争已经起了身,说着就要解了狐裘铺在地上。
“等等!”景闲玉嘴巴比脑子快,“你受了伤,地上寒,今夜你睡床上吧。”
柳争手上捏着狐裘,歪着头瞧他,“你不睡床上?”
“我睡地上。”
“你不睡我也不睡。”柳争说着又咳了几声,“我怎么能独占你的床……”
景闲玉心里已经把樊府祖宗十八代都拎出来骂了一遍,他觉得柳争克他。
“闭嘴!”景闲玉扯过柳争手中的狐裘,往地上一扔,人已经坐在了上面。他指着床,“你一个人睡床,不许多嘴。”
柳争拿了景闲玉软肋,也懂得见好就收,他把被褥给景闲玉,才合衣而卧。景闲玉拿被褥当了床板,把狐裘盖在身上,床帘没有放下来,他能看见一截白色的衣角垂下床来。
“睡不着吗?”
景闲玉听到柳争问话时便觉眼前一暗,屋中烛火瞬间灭了。
柳争又问:“这样会不会好睡些?”
景闲玉把脸埋进了狐裘绒毛里,不答柳争的话。他后知后觉地想这人似乎当真什么都知晓,方才那一出大概也是在博他同情,他手指抚过头顶的簪子,决定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这人计较。
他想着自己是宰相,晚上做梦竟真梦到自己做了宰相,天子猜疑,百官恭敬,身边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最后落个功高震主斩首于市集的下场。
“玉儿,玉儿。”
景闲玉睡眼惺忪,脑袋混沌,梦境太真了,真实到能感受到梦中人历尽千帆之后的无力。他半阖着眼眸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身处何地,谁知一睁眼对上的又是柳争的脸。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近到他能数清柳争眼上的睫毛。
“做噩梦了?”柳争跪在被褥上,撑着双手关切地问。
景闲玉揉着脑袋,又听柳争声音更近了,“头疼?”
“不痛。”景闲玉摇头,“只是噩梦太真实了。”
没有给景闲玉清醒的时间,丫鬟已经叩响了房门,柳争留下一句,“若是害怕就喊我。”随即不见了人影。
只叩了一声那人便推了进来,景闲玉刚坐起身子还没来得及站起,长发散乱,眼眸半阖,因着做噩梦的缘故,脸色也白的不像话,活像一个缠绵病榻的小公子。
跨进一只脚的小丫鬟像是见怪不怪,她走近了跪在被褥上,“姨娘怎么睡地上?”说着就要搀扶景闲玉起身。
“不用。”景闲玉擡手避开丫鬟的手,顺势摸了一把额头,额上已被冷汗濡湿。
丫鬟见景闲玉避开,只从腰间掏出块帕子递给他,“老爷让您今日陪他一道去樊府,那里是姨娘娘家,您若是这幅样子回去,家里人恐要挂心。”
“嗯。”景闲玉点头,但没接帕子,他撑着双手起了身,昨夜的梦奇怪,梦得他心力交瘁,比熬了几天还要乏累。
他在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依旧是他自己的样子,他指尖扫过乌木妆盒里珠钗,问道:“我长得如何?”
丫鬟怔了一瞬,随即答道:“姨娘长得好看,唇若…”她思索了片刻,道:“胭脂!长的就像花儿一样。”
“花儿一样?”景闲玉不知他在别人眼中是何模样。他看自己脸色不好,像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又听丫鬟说起樊家父母 ,更加不知道别人眼中的他到底有几分是真。
“真的像花儿吗?”景闲玉转过头看向她,“我脸色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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