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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眠(1 / 2)

蚕眠

莫话如愿地将陆离领回了八风戏班,陆离初始消沉了一阵,大抵是因失了双亲,但很快便打起了精神。短短几年,八风戏班的“锁麟囊”再度开嗓,依旧座无虚席。

八风戏班声名鹊起,很快便收到了璟王的传召,去往柳城。日子恰逢璟王寿辰,城内往来皆是达官显贵,莫话将此次视为机会,决意要在寿宴上唱出个名堂。

大幕拉起,好戏开场。

陆离这些年勤学苦练,不要命的劲头颇有几分莫话的影子,也得了莫话真传。台上人神在两眼,情在脸面,台下人倚背酌酒,心神俱醉。

夜幕四合,柳城灯影万数,一步一色,百里绵延。烟花炫目洒落高楼,陆离莲步轻移水袖翩翩,戏腔陡然一转,词曲竟都换了样子。戏子再回眸双目噙泪,恨意滔天,一字一句婉转悠扬,皆在列八风戏班班主和县丞大人做的腌臜事。

声若五雷轰炸在众人头顶,台下人蓦然转醒。林高升正给他人斟酒,闻唱手中酒盏一个不稳,也顾不得酒水洒湿袍子,忙惊骇地扑爬出座,跪在道中将头磕得砰砰直响。璟王大怒拍桌,叫人上台捉拿了陆离和八风戏班众人前来。

今日在座皆是朝中举足轻重之人,林高升只吓得栗栗危惧,连半句辩解之言都说不出口。柳城知州谭絮见他这副模样倒胃口,又不得不为他开口辩解,“区区一个戏子,真是好大的胆子,连王爷寿宴竟都不放在眼里!”

“谭知州怎知他是在胡言!”谭絮对面坐着的是北河路的经略安抚使,他目露鄙夷,“你急着跳出来又是为哪般?莫不是此事你也知情?”

林高声被言语点醒,恍若大梦初醒,边磕头边道:“王爷,此事皆是子虚乌有!这戏子有意扰乱王爷寿宴,叫人看笑话,其心实在恶毒啊!”

谭絮方才所言有意开脱,林高升便知此事有转机。他经营成命堂多年,想来谭絮这人面兽心定舍不得,所以他只能打死不认。好在这事虽被戳到了明面上,但谭絮深得璟王倚重,只要谭絮想保他,便不会是死路。

“王爷!”林高声伏身在地,高声哭诉,“此戏子的控告实在是胡扯!且不论我要了这些稚童何用,便是与八风戏班也是毫无往来,怎的就被他戴上了这顶脏帽……我、我真是冤啊。”

“放你娘的狗屁!”陆离被押跪在地,他啐声怒视,“狗官,你怎敢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你怎敢!我亲耳听得你和那畜生密谋,要包子铺铁拐张的命,你敢说没有?你敢说没有!你就不怕小鬼缠身吗!”陆离挣扎扑地,重重磕了一个,道:“王爷,小民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可将莫话那畜生一并抓来,稍加审问便知真假。”

“你、你休要再口出狂言!”林高升直起半身,双臂撑地驳道:“我与你们老班主还算有几分交情,与你们班其余人何时有过牵扯。”他看向谭絮,眼中精光闪过,对正位之人道:“王爷,您若不信,大可一查!下官没做过,便是没做过!这戏子所言的成命堂是我县孤儿托身之地,堂内孤儿皆是被善人所领,岂容得他在此空口白牙,将一桩善举说的人神共愤!”

“你个狗官,真真是不要脸面!”陆离还欲再骂,就听得正位上之人拂袖喝声。

“够了!”璟王扫视过众人,最后盯着谭絮,一字一句道:“区区一个戏子之言确实难以让人信服,将人先拉下去,择后再审。”

侍卫听令将八风戏班众人押解起身,陆离妆容被青衣蹭花,他被璟王一番话惊到失言,任由人将自己拖拽下去。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几年努力的讨好卖乖,皆是笑话。官官相护在戏曲中便屡见不鲜,是他一叶蔽目,竟妄想凭布衣和官家博个公道。

“且慢。”席末一名着轻甲的少年起身,提刀拦住侍卫,道:“我听这戏子不像胡言。今日乃璟王爷寿宴,他是昏了什么头,敢在今日胡言乱语。再且说他口中的莫话在何处,若是一切都为假,此人怎的躲着不见?”

“世子,你这是干什么?”谭絮眼见此事将熄,中途却被人拦了一道,不由地怒上心头,“王爷如何做,还需你来教不成!”

“下官不敢。”小将军额间一点朱砂红,更衬眉眼明媚清澈,他竖刀插地,道:“我只是提出此中不合,谭知州确实有些心急了。”

“无稽之谈!”谭絮瞪着他,“今日是王爷寿宴,你身披银甲,手持钢刀,是王爷大度不与之计较。你竟还敢在王爷面前横刀,你这是以下犯上!”

“不敢。”少年哐当一声将刀扔至席座,随即单膝屈地,道:“我之错我自会认,只是不知他人错可敢认。”

“行了。”璟王面色稍霁,语气余留不耐,“侯世子归席吧。此事容后本王自会查明,今日就莫要扫了诸位大人的雅兴。”

少年不肯起身,另一只腿也跪了下去,“王爷,这戏子既说他父母是被班主所害,为何不拿了人来一问究竟。”

“赵家独踞北境心高气傲在所难免,只是今日乃本王寿宴,世子莫要一意孤行,多管闲事才是。”璟王自斟一杯饮尽才道:“你可记得今日你为何会在此。”

少年目光冷漠,咬牙笑道:“自然记得。王爷若是出手相助,我赵家必当铭感五内。”

“说到底北境军守的是我国疆土,本王岂会坐视不理。”璟王昂然端坐,看少年俯身磕头,又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王爷。”少年起身又道:“既然整个戏班的人都被关押,没有道理放一人自在逍遥,王爷说对不对?”

璟王寻思少顷,颔首道:“确实如此。无风不起浪,今夜之事确实要个交代。”说着转眸瞥向谭絮,“林县丞乃谭知州所辖,此事就交给谭知州来查明吧。”

谭絮眉心一跳,他深谙璟王脾性,璟王明面上神色平静,实则是动了真怒。此时将事推给他来查明,也是给他的再一次机会。他惶恐应下,又吩咐人去缉拿莫话。

莫话在重宇别院中寻着茅房,倏地被人拉到了暗处。莫言抓着他的手腕就开始跑,遇见人便匆匆低头避过。莫话眼见已经被拽出了深院朱门,才皱眉甩手,道:“干什么!今日这般好日子你还要拦着吗?”

“我要拦着,拦着你去送死!”莫言急声骂道:“你养的好徒弟已经将你和县丞做的事捅到了璟王面前,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说着又拽起莫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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