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过得惬意,连即墨枝也不知被柳争送去了哪里,竟没再来捣乱,流光倒是来‘拜访’过一两次,其中一次还被柳争‘拦’了回去。没了即墨枝,流光也不挑事,主动上门还客气地拎着宫中糕点,只是柳争不让他见长兮,他便也不来。
今日流光兴起,又偷摸着飞檐走壁翻进了柳宅,他逛荡了一圈没找见人,走过池子时正见鲤鱼打挺,只见他手指一捞,便将那锦鲤掐在了手心。水珠滴滴答答淋湿了屋檐,锦鲤疯狂地甩着尾,流光手一松,将红尾又扔了下来。
‘啪嗒’一声惊到了人,外面小仆走过来,见着锦鲤直挺挺地躺在地面,心中直纳闷。小仆拾起鱼,见已经没了气,便想着拿到外头扔了,他走出门见门前走近一人。
“敢问,”苏木脱了裙钗,换了一袭男衣。她嗓音如风,“主家在吗?”
小仆手中捏着鱼,见他却觉得奇怪,只因这几日天气好,现下天色又已暗,苏木身后却背着一把伞。
“不巧,我家主人外出了。”小仆见他气度非凡,抱手说:“公子寻我家主人要有事,可晚些时候再来,或是留个口信,等我家主人回来,我好禀知我家主人。”
苏木也抱手,说:“劳烦,不必了。”
——
长兮与柳争在一处小摊上吃藕花酿,摊主是地道的京都人,做藕花酿做了几十年,在别处都吃不着这味道。长兮好甜好过辣,他馋各种甜食,便成了这街铺的常客。
老板见着二人也高兴,长兮与柳争长了副好模样,碰上铺面冷清时,还能因这二人多添些主顾。
长兮吃净最后一口,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嘴。老板掀开盖,热气弥漫着甜花香四处飘,长兮打了个饱嗝,确定自己当真吃不下去了。
柳争笑出声,手指落了铜板,起身说:“时辰还早,再四处逛逛?”
长兮也直起身,两人几步出了摊子。五月底的日头已足,晚上还余留着热,被街上人来人往的气氛一炒,更是热得出汗。柳争摇着一柄墨翠的折扇,将长发挽成了高髻,左耳的长链便招眼得很。
有些妖异。
长兮与他并行,觉得这样的柳争应该将衣领扯得敞开,将腰带系得松松垮垮,再露出结实的胸膛,方才配得上他这一副风流浪荡劲儿。
“瞧什么呢?”柳争拿扇挡着侧脸,偏头邪性地说:“我遮起来,只叫你一个人看。”
长兮只当没听见这话,他淡定地移开眼,一袭红衣与从容的神情截然相反,却一样吸引人目光。
“这不是闲逛的路。”长兮见路越走越偏,又觉得这路熟悉,想了会儿说:“往前便是王德诚的住——”
街道尽头锁链声当啷作响,在地上拖出嘈杂声。街上三两行人自顾自地走过,那头嘻嘻哈哈跑过来个追彩球的小童,王德诚就跟在小童身后,踉跄着要去抓他。
长兮看见王德诚扑了个空,那小童蹲身捡起身,又高高兴兴跑远了,王德诚就扑跪在落球的地方,与那小童穿身而过。王德诚有些错愕,他很快便回过神,慌乱地伸手去够身边走过的行人。
“他死了?”长兮看见王德诚身上套着锁链,走动间当啷撞响。
王德诚身后跟着勾魂殿的差使,不耐烦地拽了锁链,骂道:“走快些!早些过善恶镜谷,老子也好知道送你上哪儿去!”
柳争合回扇,负气般说:“今夜来送最后一程,若千千结还是毫无动静,我们便回去找栾婆把账算明白。”
长兮撩开袖子,手指摸着木镯,竟有瞬间恍惚。柳争这些日子从没提起过解千千结的事,甚至连王德诚的近况也是他主动问询,长兮心以为柳争与自己一样,早已不再纠结于解结之事。
“柳兄!”王德诚被差使一路拖拽,他看见柳争时已泪流满面,嘴中喊道:“柳兄救我!柳兄——”
王德诚扑爬在地,抱住了柳争的靴。他自己也愣了一瞬,赶忙死死抱紧,哪里还有心思觉得奇怪,只管埋头哭喊着说:“柳兄救我!我是被人所害。是涂曦……都是涂曦那个贱人害的我!”
拘着王德诚的差使也愣了一瞬,他将二人打量了,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了灵气,便粗声说:“既根出同源,拦路作甚?”
柳争从袖中掏出几颗金珠,递出去说:“大哥且宽限点时间,我单独与他说两句话。”
差使接过珠子,在掌心抛了抛,再次将二人看了,才将链子递给长兮。他将珠子塞进衣襟里,转身前又警告说:“这锁链是拘魂特制,非到魂狱不可解,你俩可别作死!”
“不会,不会。”柳争拨了拨腿,示意王德诚,“为他犯不着,蝉山的名头谁都敬畏两分,我们哪敢惹啊。”
长兮见差使走到墙边,又目光如炬地往这边投来一眼,才缓慢地背过身去。他擡高手,锁链与地面便拖出声响。
“你与他有何可说?”
“也没什么,就问一句。”柳争低头,目光闪过嫌恶。他踢出一脚,王德诚被踹得后翻倒地。
王德诚又迅速爬起来,他像是已经被吓痴了,根本没有听进先前三人的对话,只把柳争当作他生前好友,像落水见到了浮木。
“我没死!柳争兄……”王德诚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激动地说:“救我,是那个贱人要害我……”
王德诚面上滑着流痕,鼻下一片水亮,看得长兮后退了一步。他见王德诚又要去够柳争,便拽紧了锁链,勒着王德诚的脖子,勒得王德诚伸着双手后仰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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