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厘听闻此话,神色就是一凛,“谁?”
“一个乞丐。”
那天黎宵换好衣服后,出来找吃的,但是厨房里空空如也,他便想到了马棚那边的豆饼。
就是大豆榨油后剩下的饼子,他以前见马夫吃过,自己也曾偷偷尝过一点,味道还行。饿了两天的他,便想着去摸把豆饼填肚子。
可他去后,马棚里已经没有马了,豆饼也没了,饥寒交迫的他饿晕在那里。
是那个乞丐救了他。
“马棚里的乞丐?”
驰道跟夏厘对视了一眼,那岂不就是他们之前打听消息的那个乞丐,“断了条腿,少一条胳膊,脸都快被火烧平了的那个?”
黎宵眼睛一亮,“你们见过?”
“看来我们需要找他再聊聊。”
夏厘道。没想到他们还是被这乞丐给耍了,既然他见过黎宵,自然就知道黎家不是被全灭,也不会是什么恶鬼杀人,但还是跟他们扯了半个时辰的鬼神。
“那就走吧,被咱们扒开的冰窖口还得填回去不是?”
驰道瞥夏厘,“你行吗?”
这位可是刚刚清醒过来,虽然现在看起来毫无异样,但有没有真的痊愈就不知道了,别到看到现场再疯一次,那他可真受不。
夏厘一向奉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关键细微之处定是要自己去看的,对驰道道,“套车吧。……倒是你,力气活干不动就直说。”
驰道奇道,“怎么,你要帮忙填?”
这位平日里奇懒无比,来姚枝的这一路,车掉坑里都不带下来站站的,难道发个疯就勤快起来了?
若真如此,那这疯也算没白发。
“你可以歇会儿再填,不急。”
夏厘给驰道开恩。要他填坑,想什么呢?就他现在这样,不把自己填里面就不错了。
“那个,我说……”
黎宵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回不去了。”
夏厘不解,“什么意思?”
“那里每天早上都会来人检查,我每次出入都要洒些尘土掩人耳目。”
黎宵道,“那么大一个坑在那,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当时他从黎府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府衙报案,可是他没有证据。管刑讼的提刑官卢仕甚至跟他黎家还有点过节,可偏偏这案子就是卢仕办的。
要推翻重来等于是打卢仕的脸,可他已经是海平最大的刑讼官了。没有确凿的证据,要人打自己的巴掌,怎么可能?
黎宵甚至怀疑卢仕定黎家的这个案子就是伺机报复。
奶奶秦凤仪以前带他认识过几个官场人,但官职都比较低,他找了个当时关系最好的伯伯,想让人给他出出主意。
他清楚地记得,伯伯看到他时那惊讶地表情。然后匆匆忙忙聊了两句,就打发他走,并建议他不要暴露行踪,尽快离开海平,再多就不肯不说了。
而后他又找了其他人,也是屡屡碰壁,都说是他的臆想,根本没有见到尸体。
再之后不久,他在路上看到了找黎家人的告示,卢仕发的,没有明说是找他,但他知道找的就是他。
在他犹豫要不要主动现身的时候,他发现不止有人要抓他,还有人要杀他。
是同一拨人吗?他不知道。
为性命考虑,他自此打消了主动现身的想法。
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杀他,他什么也没干啊。他全家都被人杀了,那要杀他的人会是凶手吗?
虽说他岁数不大,但毕竟是正正规规练过武的,杀他可没那么容易。在成功反杀一人之后,他发现追杀他的人居然是衙役!
他混狐朋狗友的时候,也曾有过衙役朋友,很不巧的是这人他见过。
他不得不怀疑幕后凶手是卢仕。
他不相信人会凭空消失,既然没有人看到他们出去,那就一定还在这院子里。
他一直知道他家附近有人巡逻,一开始也没有想那么多,只当真的是百姓惧鬼,郡王安抚百姓罢了。可当他对卢仕生出怀疑的时候,便对这雷打不动的巡逻也有了几分疑惑。
或许这个巡逻并不是例行公事,而真是在看“鬼”呢?而他们防的那“鬼”……可能正是自己。
因为他黎宵的出现,让那些原本万无一失的操作有了危机。
虽然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已经成功地给自己安上了疯子的名头,说他因为家里被灭门受刺激疯了。如今的他,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惧他。因为一旦他拿到了实证,事态就还有变化的可能。
所以他们要抓自己,先将这个危险因素控制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然后过段时间,再随便找个理由把他给处理了。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化掉此事,衙门还能保住个好名声。
实在不行,直接做掉他也算一劳永逸。就是风险略大了些,毕竟他也是江湖名门,没那么好杀。
如果这样都处理不了,那就只能想法儿去处理尸体了,怎么说那也是个绕不过去的实证。
现在自己没被抓住,尸体却已然暴露,他们定然不会容许别人轻易接近了。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