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阿姒”
轻巧的带着小心翼翼与不敢置信的询问, 白色的似羽翼一般轻轻翕动的睫毛无端显示着面前这个精致生物的脆弱。
姜谈后退了一步。
很快，一头白发一身白袍精致地不像人类的生物脸上露出了心碎的表情。
“阿……阿姒？”
美丽至极的男人试探性地在透明的光圈中朝着姜谈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他轻缓地伸出手, 试图抚摸姜谈的鬓发与脸庞。
但很显然的是，姜谈并不愿意接受他的靠近。
面容精致的男子眼睫不禁低垂了下来，神色缱绻又无比哀伤地盯着姜谈的面庞。
这时，犹如远古回响一般的声音落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白鲸, 请去执行你的使命。”
黑袍男子不带丝毫感情却又实在不容置疑的命令使得身前男子的脸上表情痛苦万分, 但很快的他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初化人形时的懵懂，只是在毫不犹豫地转身之前，他眼底的挣扎与难过不小心暴露了心底的真实想法。
好想念阿姒。
不想离开阿姒。
可是阿姒好像把我忘了。
这该怎么办呢？
白发男子身前的透明光圈在他即将重新飞入半空之前悄然破裂，细细密密的碎片在跌向地面之前幻化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滴，水滴轻盈且广泛地落在在场众人的脸庞之上，姜谈也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脸颊处的湿润。
于是她伸开手掌试探性地接了几滴空中的“雨水”, 右指指腹轻轻沾了沾些许水渍搁在唇上, 柔软的舌尖顺着齿腹将这滴液体卷入口中。
甜。
真的很甜。
是她喜欢的那种
发腻的甜。
姜谈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了游荡在空中如谪仙般梦幻的男子。
一头无比纤细又无比柔顺的白发, 真正意义上的丝绸般的白色锦袍, 起初姜谈以为他身上覆盖着的那件白袍只是用于遮蔽身体的宽大衣袍。
可到了现在，当这个男人飘在空中伸展身体来回地向前游走之时，姜谈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袍不仅在他身上散发着莹白色的光, 甚至它在愈变愈短, 愈变愈贴身，也愈变愈华美。
烫金的领口，淡蓝色的绣着鱼鳍纹路的边缘, 错落的富有层次感的内外衣衬, 每一片布料于他而言都极其合身，而这, 也正使得他在半空之中游动的如潮水般瑰丽的光辉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白鲸降世实乃天之旨意，我等有幸见证如此神机，唯有被白鲸选中的有福之人方可成为其最忠实的信徒。”
“享白鲸守护，天道赐福，万灵朝拜，无边寿命。”
黑袍男子的声音在幽谷中接连不断地响起。
有福之人？信徒？万灵朝拜？无边寿命？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当天道她老人家这么闲天天赐福就算了还一出手就是“无边寿命”吗？
当四界秩序都是一团废纸，当奉蛟那个老不死的是吃白饭的吗？
姜谈嘴角狠狠抽了抽，但眼见身旁众人都是一脸虔诚地望向空中淡蓝色的长辉，姜谈嫌弃且鄙夷的眼神不禁还是收了收。
“那么现在就让白鲸在我们一众的达乌子民中挑选一位最幸运的可以获得无边寿命的信徒吧。”
黑袍男子的话音刚落，人群便产生了激烈的骚动。
“白鲸大人，求您选我吧，我还年轻，我不想经历那场灾祸啊！”
一名有着鹰钩鼻的黝黑男子颤抖着站起身大声恸哭道。
“去你的吧！”
人群中骚乱不断，谁也不知到底是哪双蠢蠢欲动的手趁着人潮动荡无情地将最先起身的那名男子推在了地上，而紧接着站起来的是一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老妇人满脸沟壑，混浊的眼睛里满是焦急的泪水。
“白鲸大人，请救救我吧，我快没几天活路了啊，只要能给我无穷的寿命，就算让我去经历那场惨绝人寰的灾祸我也是愿意的啊。”
“你这臭老太婆赶快给老子死开！”
只见方才还留着泪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哎哟”一声径直倒在了地上，而接在她身后站起的是一个看起来身高体壮且打着赤膊蓄着络腮胡却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
“白鲸大人，我敢断定整个达乌族就属我罪孽最轻体力最好，您要是选我当您的信徒，那我什么都愿意为您效劳。杀人放火也好，烧伤抢掠也罢，只要您能赐予我无边的寿命，那就统统都不在话下。”
“我呸！”
一个脸上刀疤从眼眶骨蔓延到了嘴角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朝他啐了一口痰。
“柴兴你｜他妈要不要脸！为了那丁点儿寿命当真是连做人的良心都没了！”
被唤作“柴兴”的男人转头盯着方才那个刀疤男恶狠狠道：
“妈的巴悍你敢骂我？！你说我没良心那你自己又算个老几？老婆跑了，孩子也不认你了，照我说你这下辈子还活着干嘛？倒不如别在这儿白白浪费白鲸大人赐下的福气，直接等着明天晚上祭……”
“……呃！”
柴兴口吐鲜血双目圆睁，直直地仰倒在了地上。
地面的血液慢慢汇集成了一小滩，而柴兴睁大的双眼正死死地望着高台之上薄唇紧抿尽显冷峻的黑袍男人。
“我很早之前就应该说过了。”
黑袍男人的语气压抑着怒火与赤｜裸裸的威胁。
“关于明天晚上的祭祀盛典，任何人都不可以泄露出半个字，哪怕只是无意的，也”
“绝不可以！”
或许是因为余怒未消，黑袍男人又接着冷硬地补充道:
“最后只再提醒这一次，若还有违者”
“下场同他一样！”
说完这些话后，黑袍男子的嘴角勾了勾:
“现在，你们继续。”
相比于先前你争我抢几乎要动手打起来的混乱局面，在黑袍男子以这种极端且残忍的血腥手段“处理”了柴兴之后，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站起来表达对“白鲸大人”的崇敬以及迫切的想要被选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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